2016-03-20

美好的早晨

傑克甫下了車,就一腳踩進了路邊的水窪,他的整隻右腳鞋子完全濕透,溼黏的感覺馬上滲入腳底。

「幹。」這是他今天開口的一句話,早上出門前在玄關踢到小趾的那瞬間,也沒能讓他飆出這一句。



傑克顧不得那麼多,他狼狽不堪的在乾水泥人行道上用力踩了幾腳,甩掉那一點點水感,關上車門,然後又打開車門,把公事包和報紙拿出來,再次關上車門,上鎖,然後不放心的拉了一下車門確定它真的鎖上,轉過身走向了咖啡店,他閃過那些擋在咖啡店門口的人群,推開門,迎面就是一大團熱氣湧來,冷氣很顯然壞了,而且櫃台前的排隊隊伍長得嚇人,這也難怪,畢竟這間店是這附近最好吃的一間餐廳,而且便宜好喝的早餐咖啡更是有口皆碑,至於其他店家的菜餚,簡直可以是悲劇到連飼料都稱不上,可以理解,但同時也非常的無奈,傑克長嘆了一口氣,站到了隊伍的末端,他的要求不多,一杯加了糖、奶精的咖啡,這樣就可以撫慰他現在的心靈。

「嘿。」在他身後的一個老人,臭著一張臉地看著傑克。「這裡是隊伍轉角,你要從隊伍後面開始排。」

傑克轉過了頭,確實是在老人身後的地方還有很長的一群顧客,而且已經排出店門外,這真是個令人感到尷尬與悲傷的錯誤,而且他們都瞪著不長眼的傑克,即使他們不開口,你也可以清楚的理解他們想說些什麼,傑克看了看手錶,還有些時間,況且隊伍速度也挺快的,他連忙走出了店外,尋找著隊伍尾端,最後他在花店後稍遠的地方,找到那個可憐蟲,然後現在傑克變成了他,繼續排隊。

「天殺的。」但他對於直接排到最後,難免還是有一點不滿。

時間流逝,雖然那只是一分鐘,天氣炎熱,車水馬龍的聲音讓人倍感不耐,路旁一對恩愛的情侶讓人覺得礙眼,更前方在與花店店員吵架的顧客也使人覺得煩躁,他們不斷不斷重覆地陳述同一件事,不斷不斷重覆地述說自己的立場,一再的對自己的立場表示不能退讓,並且一再無視與不理會對方的說法,然後逐步調高了自己的音量,好顯得自己在爭論裡握有主導權。

隊伍的前進速度緩慢,傑克也越往著花店靠近,他雖然沒有開口,但也參與了他們爭論的旁聽;顧客堅持了花的價格寫在板子上,他要照板子的價格買,但是店員堅稱那塊板子放歪了,那是旁邊的百合的價格,玫瑰沒有人賣得這麼便宜,況且他們的店上都有寫上了時價,不信的話去櫃台後面看看說明的告示板,還沒等他說完,顧客就開口了,他才不管什麼告示板,玫瑰後面的板子怎麼寫,他就怎麼買,花的價格寫在板子上,他要照板子的價格買,噢噢,店員比了比手勢,堅稱那塊板子放歪了,那是旁邊的百合的價格,玫瑰沒有人賣得這麼便宜,況且他們的店上都有寫上了時價,不信的話去櫃台後面看看說明的告示板,沒等他說完,顧客就開口了,他們就這樣一直重覆,而且音量,隨著他們脹紅的臉越來越大聲。

「狗屎。」對於一個沒有結論的迴圈,傑克只有這種結論。

「先生。」
店員停止了爭論,轉過了頭看向傑克。「你在罵我嗎?」
顧客也鼓著氣呼呼的臉,看向了傑克。
「噢不…呃,我不是,不是,哈哈,怎麼會…。」傑克瞪大了眼,揮著手,手忙腳亂地表示自己不是針對他們。
「先生,很抱歉打擾到你。」店員看著傑克。「不過請你嘴巴放乾淨點,好嗎?」
「噢噢,抱歉、抱歉,我真的覺得很抱歉,我無意,也很抱歉介入你們的爭論。」傑克一邊隨著隊伍微步往前,又必須面看著店員與顧客,在此同時又被隊伍的人白眼,他覺得非常的不坦適。
「總是有這樣的人,在別人爭論的時候想表現自己很中立與了解狀況。」顧客斜瞪了傑克一眼。
「可不是嗎?真了不起呀,中立與了解狀況。」店員用鼻子呼出了一口氣​。
「算啦,不要理這種人,這社會上多這種,袖手旁觀、自以為了解事情的旁觀者。」顧客拍拍店員肩膀。
「真的,」店員看向了顧客。「喔,對了,我想我也該讓步了,今天就破例特價賣你這些玫瑰吧!」
「那多不好意思,我看錯了,我應該照原價跟你買!」
「沒關係呀,這是我標價不清,是我的問題!」
「不,我照原價跟你買!」
「沒,我標價不清,便宜賣你!」
「照原價跟你買!」
「便宜賣你!」

「白癡。」不論如何他們自己和解了,在某種形式上,傑克懶得管眼前兩個再度爭吵起來的顧客,吃了一肚子悶氣的他,靠緊了隊伍,繼續排隊。

「你這騙子!」
恩愛的情侶突然吵架了,男人抓著女人開始咆哮,數次作勢準備打女人,但這次,傑克捂著嘴避免自己再做任何情緒發言,別過了頭要讓自己置身事外,他鐵了心要讓心情單純,他排隊就好,但這一別過了頭,卻是他最大的失策。

傑克的後面居然有連續四個看上去都是年近天命的白髮老太太,她們都正用著淚眼婆娑的眼神看著傑克,傑克鐵了心,他轉頭看向前方,這個決定更糟,前面除了加倍份量的白髮老太太還有幾個年輕女性也望向了他,那眼神中帶著那麼一點"你們都是暴力份子,一夥的"、"沙豬"的嫌惡。

「神聖的地獄呀。」
無可奈何的傑克,只好跟身後的老太太打了聲招呼,請她看一下自己排列的位置,他去調解一下兩位情侶等等就回來繼續排,老太太點點頭,於是,傑克很不放心的脫離了隊伍,畢竟,他們素昧平生,這種請託太重視信賴與信用。

「你這騙子!」
女人拿起了包包在空中幾次旋轉加速,像是流星鎚般的砸向了男人,男人毫無閃意,同時揮出了一個結實的巴掌,就在這時,傑克剛好站到他們中間,他口中的那句髒話才講出了一個蹶嘴瞬間的氣音,包包砸中傑克,巴掌結結實實的賞在他臉上。

「操好!」

傑克將髒話修正成了一個聽起來不髒的單字,情侶為了沒打到目標更顯氣憤,傑克只好先架擋住男人。

「不要激動。」傑克說道。「看在我讓你們兩個各打了一下的份上。」

「你這爛貨!」女人吼叫著。「掛著兩個爛蛋的臭老二!」
「染了一頭清潔劑藍的婊子!妳敢這樣說我?」
「是又怎麼樣!不是又怎麼樣?你竟然敢騙我?你這骯髒、有病愛說謊的老二頭!」
「​老二頭?騙?我他媽的光明正大呀!哪有騙?」
「你騙我!你說要出門打保齡球,結果是去打辣妹的兩顆保齡球!」
「​我沒有!那是剛好遇到的!我就,就,就,剛好一出門就遇到!」

兩個人就這樣互飆著各種有創意的髒話,吵鬧的情侶聲量漸大,越來越多人旁觀,隊伍裡越來越多駐足張望,眼看著隊伍就要被圍觀人群給擠散了,他都快找不到剛剛的老太太了,傑克不得不有點作為,再拖下去不要說咖啡了,重排都有可能。

「夠了!」
傑克非常大聲的吼了他們,並且伸出雙手準備架開兩個不斷靠近、就要互毆的雙方。但是手一伸出去,他就覺得非常不妙,伴隨著而來的女人尖叫也很不妙,果不其然,他的手正握著女人的胸部。

「噢,穴…」
傑克還來不及講完下一個代表大便的字詞,男人的拳頭已經準確地打中他的臉頰,一個歪斜的角度造成了微微的腦震盪,他的眼前瞬間翻白充滿了閃光,他強打著精神,想在暈眩與痛苦下,試圖在最短時間內回復原本的狀態,他知道男人正在痛罵他,揮舞著拳頭,但是聽到的內容就只是一片模糊,然後他也看到那些在閃爍的黃色星星,女人恩愛的抱著男人,這樣算是任務達成了嗎?該死,這可真痛,顴骨傳來的疼痛,讓他久久無法正視前方,他想開口罵幾句,但履履開口卻只能發出代表痛苦的狀聲詞。

傑克歪歪斜斜地站了起來,尋找著剛剛的老太太,很好,老太太也看到了他,她停下了前進的步伐,讓出了約莫一個人的空間,感謝上蒼,這個老太太是講信用的,傑克的平衡感逐漸正常,雖然臉頰還有一點疼痛,不過,因為他就要回到排隊的隊伍上,終於又要回到漫長的等待中,唉,終於。

一個男人就在這瞬間,站到了傑克的面前。

「嘿!」傑克非常的明瞭這是什麼狀況,這是為了縮短漫長排隊過程的惡意改變排序優先動作,簡稱插隊,他一早已經非常的不順利,這個插隊更是將他的憤怒推上一個新的高峰,臉頰的疼痛又對他的憤怒推了兩下;男人回頭,一臉不屑,完全沒有打算離開的樣子,傑克看了看四周與前後,沒有人在意這正在發生的不公平事件。
「嘿!」傑克又強調了一次,這男人高出了他半個頭,在沒有人關心這事的現狀下,他必須強調自己的正當性。「你插隊了!」
「喔?是嗎?」
「沒錯,請你從後面排起!」
「你馬幫幫忙,從後面排起來多累呀!」男人繃緊了臉,看起來有點兇惡。
「但,但,但,你要遵守規則呀,大家都是這樣排過來的,你應該遵守規則!」他退縮了。
「喔?你倒是說說看,除了我之外,有誰看到我插隊了?」

傑克轉身看向了老太太,老太太看了他,然後展一個微笑,但那個笑容看起來非常的不懷好意。

「我想起來了,這個人跟你都是排在我後面的!」
「什麼了幹?」
「喔,老太太都這麼說了,那我就往後面排呀,老兄。」
「等等,等等,你們兩個聯手來陰我嗎?」

老太太臉色一沉。「你在說什麼呀,要不是我,你剛剛離開隊伍的事,我是可以完全不認帳的唷?」


傑克的咬緊了牙齒,緊閉著眼睛,握緊了拳頭,整個臉漲到一片通紅,他非常的想高聲吶喊,但是,他不能這麼做,這裡是街上,他感覺到一種湧塞到胸口的情緒,但又不能在這裡宣洩而出;他只得吃著悶虧,窩囊的繼續排了下去。

漫長的時間過去,終於進到了店內,汗流浹背的傑克看看手錶,他馬的,已經要遲到了,而他死瞪著前面的男人與老太太,手中握緊著一張鈔票,只想快點解決這檔鳥事;終於就只差他前面的插隊男跟老太太點完,就輪到傑克了。

「早安,費斯特太太,您今天想要點什麼東西呢?」金髮的女店員這麼問著。
「呃…我想想。」老太太斯理慢條的開口道。「來兩杯特調曼特寧好了。」
「好的,兩杯特調曼特寧,在這裡用嗎?」
「是的,跟我兒子在這裡用。」老太太指了指店內的某張桌子。

傑克心中飆過了一海串髒話,大部份都在描述老太太的雅興;現在輪到插隊男,插隊男外帶了一份火腿起司三明治跟美式咖啡,他一臉臭屁的拿著領取牌站到取餐處等待;然後,傑克終於站到了櫃台前,他有一種站在舞台上的成就感,就在這瞬間,櫃台放上了一個暫停中的牌子,換起了收銀機的的紙捲,而剛剛那份成就感,現在有被人踩在地上,並且用腳尖狠狠扭踩的感覺。

傑克吐了一口氣,這種事情難免,於是又看了一眼手錶,很好,遲到確定,但,誰他媽的在乎遲到了?傑克鐵了心,非得喝到咖啡不可,今天,現在,馬上。

「好了,久等了,請問您今天想要點什麼東西呢?」金髮的女店員這麼問著。
「一杯特調曼特寧,一份鮪魚三明治,我要外帶。」
「很抱歉,特調曼特寧剛剛已經售完。」
「什麼?」
「是的剛剛已經售完。」
「那現在有什麼咖啡可以點?」
「特調黑苦咖啡?」
「只有這個?」
「是的,只有這個。」
「算了算了,算我倒楣,就給我特調黑苦咖啡,多給我點糖跟奶精就好。」
「好的,阿,先生,三明治今天只提供生菜健康三明治唷。」
「什麼?」
「今天是本店的健康促銷日,只提供生菜健康三明治。」
「等等,我沒記錯的話,剛剛有人叫了一份火腿起司三明治,妳現在怎麼只提供生菜健康三明治?」
「噢,您是說剛剛那位先生嗎?他是本店常客,那是老闆特製給他的餐點。」
「操…」

傑克咽下口中的髒話看向了插隊男,他正走過傑克身邊,仿如炫耀他的勝利似地高舉著裝有三明治的紙袋,傑克憤恨的看向了那個紙袋,那句髒話只用嘴型發出,他不想再品嘗挫敗,傑克回頭專注於他的點餐過程。

「隨便了!特調黑苦咖啡跟生菜健康三明治,就點這兩樣了。」
「好的,請您稍等一下,這是您的…」

"啪!"

裝有三明治的紙袋被射穿了一個洞,裡面的三明治被射破,紙袋屑、麵包屑與起司噴了插隊男一臉,驚慌失措的他瞪大了眼睛、跌坐在地上;一個身材更高大的傢伙走進了咖啡店,他的右手拿著一把制式手槍,戴著一副墨鏡,有著肥厚的嘴唇,把手槍往著插隊男的頭瞄準,插隊男嚇的連滾帶爬地跑到了桌子底下;這一瞬間,店內一片慌亂,逃離咖啡店的、躲在桌下、還沒進入狀況的、呆愣在原地的,所有的目光都聚向了這高大的傢伙;傑克皺著眉頭略為回頭,斜眼看了這人一眼,但隨即回頭看向櫃檯,金髮的店員已經不見,他墊高了腳,往櫃台內看,店員摀著頭害怕地躲到了櫃檯下面。
高大的傢伙走到了老太太與他兒子的桌邊,搶過老太太手中的咖啡,一飲而盡。

「好啦,我只說一遍,拿出你們的錢,通通放到櫃檯那邊,這是一場隨興的搶劫,我從電影裡頭學來的,我…」
「嘿!我的取餐單呢!」
「我想…」
「我才不管他,我的取餐單呢!」
「我…」
「快點給我取餐單!」
「嘿!我正在講話!」

高大的傢伙往著點餐用的壓克力菜單開了一槍,他看向了櫃檯,傑克正在那裡跟櫃檯下的店員糾纏著;他們在那裡互相吵鬧與閃躲的爭執,頻頻打斷了高大的傢伙的發言,他拉了拉槍機,往櫃檯走了過去。

「你可真有種呀。」

傑克的後腦,現在正抵著一把槍,他停下了爭執,但是他的內心卻異常的澎湃不已,他可以感覺到那裡有一匹馬,一匹長著獨角的白馬,牠正在不斷跳躍,並且戳刺著傑克的心臟。

「先生,我並不有種,我只是懇求一杯咖啡而已;所以桌子底下的,快點把咖啡給我。」
「厚厚,你可真堅持呀。」
「是的,我堅持要我的東西,我一路被冤枉、被揍,就因為這一杯,所以,桌子底下的,快把他媽的咖啡給我!」
「你給我轉過來,我要看看是什麼長相的傢伙會這麼有種!」

就在這瞬間,一杯熱咖啡,被店員從櫃檯下輕輕地放了上來​。

「該死。」

傑克喃喃地說道,他伸手握住那杯用美耐皿盛裝的咖啡,剛泡好的熱度與醇香,非常的惋惜與心痛不已。

傑克拿起了咖啡,轉過了身,往著高大的傢伙臉上潑了過去,並且記得撇過了身子閃到一邊;很幸運的有一滴咖啡燙到了這傢伙的眼睛,高大的傢伙一邊慘叫,鬆開了拿著槍的手,用雙手摀著被燙到的臉。

「現在你看到我了,你有什麼話要跟我說嗎?」

高大的傢伙跪在地上,痛苦在這一刻變成了錯愕,因為他的頭現在被一把手槍抵著,那是傑克,他剛剛不慌不忙撿起了那把槍,並且拿來抵著高大的傢伙;整個咖啡店一片寂靜,金髮的店員從櫃檯下悄悄探出了頭,插隊男從桌下看向了櫃檯前,老太太跟他兒子護著僅餘下的那杯咖啡。

「先生,我我我我不是有意的。」高大的傢伙說道。
「我想也是,這是一場隨興的搶劫,對吧?我有仔細的在聽唷。」
「先生,我在這裡懇求您的原諒,拜託,拜託,拜託您。」
「回答我一個問題。」
「先生!請你不要開槍!我只是覺得好玩而已!我…」
「閉嘴。」
「好的!好的!請你不要開槍!」
「你有算過槍裡還有幾顆子彈嗎?」
「呃?」
「還有幾顆子彈?」傑克抵緊了高大傢伙的頭。
「呃呃呃,我開了兩槍,彈莢是別人給的,我想,我想大概,還有五發?」

傑克轉身快步走到店外,往著花店招牌開了一槍,接著他往那對情侶的腳邊開了一槍,他回過了頭往地上的三明治紙袋又開了一槍,然後走到老太太身邊。

「你要幹什麼?」老太太問道。
「如果我是妳,我會把手遠離那杯咖啡。」

老太太跟兒子連忙離開那張桌子,傑克往著那杯特調曼特寧又開了一槍。

「嘿,老兄,你真夠瘋狂!」插隊男從桌下對著傑克說道。
「閉嘴,這裡輪不到你講話。」

傑克走回高大傢伙的身邊,用槍指著他。
「先生!請你不要開槍!」高大傢伙哭泣地懇求著。
「閉嘴,我不想再說這句話一次。」傑克冷冷地看著高大傢伙。「你有算過還剩幾發嗎?」
「先生!只剩下一發!」
「很好。」

傑克往著生菜健康三明治的菜單開了那最後一發,咖啡店裡被這突如其來的一槍,嚇得眾人又是一陣尖叫與驚呼;傑克連扣著板機,但已經沒有子彈,只有響著空虛的敲擊聲,他一臉無所謂的聳聳肩,帶著槍走到櫃檯前,店內一片鴉雀無聲。

「好。」傑克把槍放在桌上,大大的吐了一口氣,對著金髮店員說道。
「剛剛妳沒給我取餐單,但是,我想換點餐的內容,可以嗎?」

金髮店員一臉不可置信地點了點頭。

「很好,一杯特調曼特寧,一份鮪魚三明治,我要外帶,請妳他媽的快一點,用最快的最操蛋的速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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