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死,又下雨了,這討厭的地方,戴德鎮,年平均下雨機率,大約是百分之七十一,剩下的百分之二十是陰天,百分之八是下冰雹,有百分之一的機率會下蝸牛雨,原因則是隔壁州的龍捲風,恰好襲擊到法國餐廳的蝸牛繁殖場。
男人一邊抓著臀與腿之間的癢處,一邊走到廚房裡,他端起烤箱裡的爆米花,打開冰箱,拎了一手啤酒,走回客廳的沙發前,一股腦地坐了下來,男人把爆米花放在身邊的小桌上,拿起遙控器,打開電視,電視上正播報著新聞,新聞播報了一輪,很好,沒有關於男人的事,他得意的笑了笑,轉台切換到今天最重要的事之一,金雀隊對藍襪隊的比賽,男人躺了下來,沉進軟軟的單人座沙發裡,他張大著雙腳,狠狠的啜飲了一口啤酒,然後,像野獸般大吼了一聲,以表彰啤酒公司將冰涼的啤酒做得如此好喝,而且便宜,他真希望啤酒公司的人就站在他旁邊聽他叫兩聲,接著他端起裝著爆米花的紙盒,拿起一把爆米花,塞進嘴裡,然後又是一聲大吼,與剛剛表彰啤酒公司不同的地方是,這聲大吼,純粹是叫爽的。
“磅!”他家的大門,被非常粗魯的踹了開來。
『強尼!』
一個雙手都爛到露出白色的骨骼、少了一隻腳、臉有一半沾滿泥濘與屍蟲、身後拖著腸子與胃的女人,站在強尼家的門口。
『強尼!你為什麼開車撞我!』
坐在沙發上的強尼掉下了手上爆米花與遙控器,他身後電視轉播的棒球賽,投手投出了一個暴投,丟了分數,觀眾台上噓聲四起,像是噓著投手,也像是在噓著強尼;現在他的腦海裡回想著些關於他與珍妮佛的恐怖故事,呃,抱歉,珍妮佛告訴我要修正一下,是愛情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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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個空氣中染滿福馬林味道,喔不,是染滿花香的季節,旁白在此,感謝珍妮佛小姐不遺餘力的提詞。
當時的強尼,還是修車廠的員工,美麗的珍妮佛從轉角的地方逐漸走來;你說為什麼大家知道,美麗的珍妮佛正從轉角的地方走來?是的,她那濃郁的、帶著福馬林味道的香水,正隨著她的接近越來越濃郁,沒有人會不知道她正在靠近你或是靠近那個倒在地上的酒鬼;什麼?你說不可能有那麼濃的香水?你看,那個倒在地上的酒鬼,已經連滾帶爬的逃走了,看吧,我沒說謊,還是你想演一下那個酒鬼?
美麗的珍妮佛,家財萬貫的珍妮佛,每個看到她的男人,都倉皇的逃得遠遠地;為什麼要逃走?大部份的原因是她那獨特的香水,其次,則是因為,美麗的珍妮佛,家財萬貫的珍妮佛,對男人生冷不忌,通俗的說法,是,花癡;而根據珍妮佛本人的說法,她只是,比較容易墜入情網;而當她墜入情網的那刻,她會糾纏著那些被她愛上的人,不論是工作、吃飯、上廁所、在大賣場搶購折扣商品、在床上翻閱色情雜誌,把手伸進褲子裡的瞬間;平均一天大約是八小時,週末假日則有十二小時,所以,傑克,泰迪,安傑羅,巴迪,麥克,勞力士,拉寇司,平古,荷密斯,通通患了嚴重的嗅覺麻痺;其中,傑克,泰迪,今年才十四歲。
但是強尼沒有像對街的湯姆關上書店大門,沒有像隔壁的約翰掛上休息的牌子,沒有像人行道上的路薏絲抱著她們家泰勒逃跑,沒有像剛剛還在玩彈珠的保羅狂奔到街尾;強尼放下工具,拿著肥皂洗了洗手,憑著香味判斷珍妮佛還在有點距離的地方,冷靜的從口袋拿出兩個黑色的小型空氣過濾鼻塞,塞住鼻孔,一手拿著報紙、一手端著染滿福馬林味道的咖啡,拉了張椅子,把腳擱在辦公桌上,假裝悠閒地看著報紙的環保議題版,雖然他從不關心太平洋的海水上昇了幾公尺,不過就在前四秒半,他剛剛知道這個都是胖子的國家就要滅亡了,噢,真可憐。
珍妮佛來了,她那活像塞進魚網的腳,踏進了強尼的修車廠,踏入的瞬間,強尼身上的毛細孔猛然張大,就像聽到長指甲刮黑板那樣,痛苦,喔不,是掙扎,喔不,是舒坦。
『強尼寶貝。』珍妮佛的香水隨著她開口,濃郁地而粗暴地塞滿了他的鼻子,該死,下次該改用防毒面具。
『我的車子修好了嗎?』
『喔,珍妮佛蜜糖。』強尼輕輕地放下報紙,用著姆指輕劃過他那英挺的鼻尖,鼻尖輕輕抖動,不知道為什麼,雖然俗氣,但是看起來有那麼點帥勁;特別是對因為全身癱瘓住院十年的茱蒂來說,這點帥勁,足以讓她嘔吐出些許膽汁。
『妳的車子我已經修好了,我換了擋風玻璃,換了輪胎,換了擋泥板,換了引擎,烤了漆。』
『什麼?』珍妮佛的眉毛一高一地瞪著強尼。『我的車子不是只是輪胎破了而已嗎?』
『喔,珍妮佛蜜糖。』強尼吞下胃酸與早上吃的培根;加油!強尼,你撐得過去的。『經過我細心的檢查,輪胎破了的原因來自於擋泥板破損產生的尖刺,擋泥板的破損應該來自於擋風玻璃上裂痕,所導致的駕駛往左傾惡習,裂痕的原因則來自於引擎系統的老舊。』強尼撥了撥垂在眼前的頭髮,他覺得自己應該像約翰韋恩。『珍妮佛蜜糖,我希望妳能活得長長久久的。』
根據戴德鎮的統計,去年死於車禍的人數,共有兩人;其中一個是以時速五公里行駛,結果引起副駕駛座乘客心臟病發死亡;另外一個則是,高齡九十三的麥克,因為他企圖在車上跟十八歲的艾達發生性行為,結果腦血管栓塞死亡;咳,企圖,因為麥克才剛剛拉下褲子的拉鍊就死了。
『那烤漆又是為了什麼?』珍妮佛的刻意挺出她的翹臀。
『我們公司對於消費兩千元以上的顧客,都有贈送價值三百元的烤漆服務;只需加付二九八元即可。』強尼一手撐著車頂,一手叉腰,把重量放在撐著車頂的那一隻手,右腳站直,左膝彎曲,左小腿外側約莫中間的部份貼著右腳足脛,鞋底朝上,然後頭髮隨風輕揚,這風來自於修車廠的抽風機,同時正好吹掉珍妮佛的香水味,所以這瞬間強尼的微笑燦爛,是那麼發自內心的真誠與自然,因為他現在什麼都聞不到。
『總共是兩千七百九十八元,我給你打個折扣,就兩千七百九十元。』
『喔,強尼寶貝。』
珍妮佛微笑,雖說她的香水是一種毒物,但她仍舊是個美女,紅髮的日爾曼美女,今年大約三十三,三圍是三十三、二十一、三十五,家裡有一棟價值一百萬美金的三層樓古董房屋,以及尚在增值中的一千七百一十五萬五千零一十七元五分的存款,目前一個人住在鎮外死人街與墓場街路口附近;在此必須感謝麥克,麥克是珍妮佛的前夫,他非常的不能保守秘密,而且好色,這些都是透過艾達偷偷透露出來的,而艾達是個大嘴巴,在本故事寫完後的第三個星期,隔壁州最不喜歡聽別人秘密的老處女教師黛安,將會在她學生米奇的週記上知道這些事。
『真是太謝謝你了,你對我這麼細心,而且大方。』珍妮佛打開錢包,裡面滿是一百元的鈔票,一張又一張,一張又一張,一張又一張,總共好幾張;她拿出二十八張鈔票給強尼,強尼接過了鈔票,快速點過後,迅雷不及掩耳的放進收銀機裡,然後裝作毫不在意的走到水龍頭邊洗手,因為,再不快點,那些香水會緊緊纏在強尼的手上,直到他明晚跟溫蒂上床那時,這味道都還不會消散。
『珍妮佛蜜糖,妳太客氣了。』強尼堆了滿臉的商業笑容說著。
『那麼我今天就可以把車子開走囉?』珍妮佛笑著說道,那些魚尾紋皺紋,宛若折疊起來的百頁窗。
『當然,當然,珍妮佛蜜糖,它都已經修好了,妳可以開著它到鎮外溜溜。』
強尼現在的心裡只希望著珍妮佛趕快離開,她再不走,今天他就得在浴室泡上三個小時,再待久一點,他就會看到一個瀕死患者都曾見過的神秘小花園,而他那去世多年的祖父祖母在哪裡向著他招手。
『謝謝,強尼寶貝。』
珍妮佛笑著,打開了車門坐進駕駛座,頓時,空氣清新了許多,強尼眼前的神秘小花園消失,他確實感覺到神蹟的顯現;然後,珍妮佛搖下車窗,該死!請原諒我說髒話,因為我找不到更適合這瞬間該說的話,真他媽的該死。
『改天,我再請你到我家喝杯咖啡吧?』
強尼愣了一秒,在那一秒裡,他在腦內大量的神經突觸電擊下搜尋著適當的用語與措詞。
『喔喔,那真是感激不盡。』
這句應該不錯,就一個修車廠員工與其被敲竹槓的客戶關係來說。
『拜拜,強尼寶貝。』
珍妮佛關起車窗,她戴上俗豔的超大太陽眼鏡,那讓她看起來像是南瓜王傑克。
珍妮佛一個漂亮的倒車,完全不看外面地向後右轉,險些創造出一場兩個路人被輾斃、四台車追撞、以及三到五人重傷的未來,然後她完全不看道路地朝著強尼揮手道別,然後繼續維持左傾的惡習往前駕駛,也對,引擎只是烤了漆,根本沒換過,當然會繼續往左傾嘛。
強尼取下鼻塞,他相信珍妮佛很快就會回來修車廠,然後他可以再海噱她一票,不過,這次得先多準備個比較有效果的鼻塞,老是看到那神秘的小花園,早晚會定居在那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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強尼打電話給了他的好朋友提姆;按照一般電影對朋友的分類,提姆不能算是個好朋友,他在毒品勒戒所待過幾個月,有偷竊與詐欺的前科,他意圖殺死自己的父母與兄弟謀奪遺產,但在動手前慘遭父母與兄弟共十五人圍毆,更糟糕的是,他喜歡謊稱自己是英國貴族去酒吧釣女人,不過,經由四十七位成年女性與提姆的實驗,很顯然的,這是個爛招數,他得到了四十個白眼,三個耳光以及四根彩繪指甲的中指,其中並不包括每個人都說了的那句:“得了吧,死酒鬼!”。
故事回到強尼打電話給了他的好朋友提姆上,強尼告訴提姆,他今天如何海噱了鎮上那個討人厭的珍妮佛;說到這裡,我們不得不提一下,強尼與提姆認識的過程,他們是在戴德鎮高中認識的,不過,強尼並不是戴德鎮高中的學生,他是來自於隔壁州的法國移民第三代,這是由於南北戰爭之後,法國傭兵紛紛往加拿大遁走,但是他的爺爺走錯方向,沒有到達加拿大,反而是到了堪薩斯州;隨遇而安的強尼他爺爺,就在堪薩斯開了一家小餐廳維生,他爺爺聽從了他奶奶的建議,採用了法國偉人的名字,並融合多個法國著名景點,將餐廳命名為“鐵漢拿破崙的紅磨坊鐵塔大橋”;而強尼他爸在強尼他爺爺死了之後,接掌了餐廳,並且改做起專業的蝸牛料理,從此,強尼他家變得窮困潦倒;那天強尼會出現在戴德鎮高中,就是因為他開著小貨車,去運送要給戴德鎮高中煮午餐的十五公斤剝殼蝸牛;而提姆,也不是戴德鎮高中的學生,他只是穿著戴德鎮高中的制服,想偷窺女子啦啦隊的更衣;命運的一刻,就發生在更衣室門外,提姆正伸長了脖子的瞬間,在他旁邊的,正是送完貨的強尼,他們對女人的品味一致,對偷窺的美學觀點相同,甚至於去酒吧釣女人的招數都類似,只差在強尼謊稱自己是法國貴族;一見如故的兩個敗類,呃,抱歉,寫得太快,兩個同好,強尼與提姆就這樣認識了;他們一起去酒吧釣女人,一起被女人甩耳光,一起躺在草地看星星,一起開車兜風,他們之間發展著薔薇般...呃,不,微妙的友誼;最後,強尼為了節省電話費、方便一起去酒吧釣女人與被女人甩耳光,也為了不接手蝸牛料理餐廳,半年之後,強尼搬到了戴德鎮居住。
『這很酷耶,珍妮佛對你有好感。』提姆一邊挖著鼻子一邊說道。
『拜託,是珍妮佛‧奈文戴德,不是珍妮佛‧羅貝茲。』強尼想到那香水的味道,不禁打了個哆嗦。
『這也很酷耶,大家都討厭的珍妮佛對你有好感。』提姆抓著胯下,拉了拉褲管。『你知道我想到什麼嗎?』
『想到什麼?』強尼有些不愉快的回道。
『昨晚的FBI犯罪現場,』提姆摳著臉頰上的痘子。『一個女人嫁給一個老頭子,然後女人毒死老頭,得到他的遺產。』
這句話,就像一台瘋狂的三十五噸半聯結車,司機踩足了油門,從公路上輾過了紐澤西護欄,狂奔進了晚上的社區裡,朝著強尼他家門口筆直的開了過來;司機高喊著“資本主義萬歲”,接著非常理的,聯結車用輪胎爬上了強尼他家二樓,猛然地撞開房門,木屑與碎片騰空飛散,聯結車用那強烈刺眼的大燈照著強尼,然後整台聯結車,如同晚上的蚊子般,朝著他的耳朵鑽了進去,在他大腦神經突觸裡的電擊風暴中,一路往前橫衝直撞。
亂七八糟的想法,變成清楚的脈絡與想法,一個漫畫風格的強尼,蹦蹦跳跳地來到了舞台中央,他拿出一束鮮花,丟在漫畫風格的珍妮佛手上,開心的珍妮佛背後開滿了玫瑰花,她扭了扭渾圓的屁股,然後身上的粉紅色套裝變成一件白紗,強尼像卡通般快速的原地旋轉之後,變成了身穿燕尾服的樣子,錢幣與鈔票瞬間在他的身後堆砌成的高山,接著強尼拿起一罐畫著骷髏圖案的黑色藥水,悄悄地倒進珍妮佛喝的茶杯裡,迅雷不及掩耳,珍妮佛的靈魂從身體裡跑了出來,同時,迅速地飛到天上,擁抱錢幣與鈔票的強尼開車奔向夕陽,影片結束的名單列表,配著好聽的爵士樂,緩緩上昇,導演找了史蒂芬死劈伯,演出強尼的,則是尼可拉斯凱急。
『提姆,我想到一個好主意了。』
強尼嘴角微微上揚,背後響著低沉的大提琴樂曲,原聲帶曲目是十三,標題是“強尼的陰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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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於本故事並非純愛小說,且這段強尼追求珍妮佛的過程有著強烈的催吐效果,我們在此以簡單文字,描述珍妮佛小姐所提供的照片。
呃,首先是第一次約會,珍妮佛與強尼手牽手散步在花園中,靠珍妮佛一側的花都枯萎了,強尼則是一副嫌惡到極點的表情。
接著是一起去看恐怖片,珍妮佛依偎在強尼胸膛,臉上有著相當做作的恐怖表情,相較之下,強尼那張因為恐懼而扭曲的表情,就真實而且有震撼力多了,不過,看起來似乎不是因為恐怖片而害怕的樣子。
再來是兩個人一起去遊樂園的數張照片;兩個人一起進鬼屋,強尼一臉害怕而扭曲的表情;兩個人一起坐旋轉木馬,強尼一臉害怕而扭曲的表情;兩個人一起坐咖啡杯,強尼一臉害怕而扭曲的表情;兩個人一起坐雲霄飛車,強尼一臉害怕而扭曲的表情;兩個人一起坐太空飛船,強尼一臉害怕而扭曲的表情;兩個人一起照哈哈鏡,強尼一臉害怕而扭曲的表情,而且因為哈哈鏡的關係,扭曲得很駭人;看到這裡,令人不禁想問:強尼,你的顏面神經是壞死了嗎?怎麼玩每個遊樂設施,都是一臉害怕而扭曲的表情?
暫且擱下這本強尼顏面神經壞死的相本,婚禮在十三號星期五的下午順利地進行著,強尼找了提姆及幾個充人數的朋友來參加,珍妮佛這邊,則只有她在鎮上的幾個勉強算是熟識的名人與市紳出席,當然,在之後的婚禮酒會,還混雜了幾個鎮上喜歡吃白飯的不速之客,只是,這些不速之客面對強尼從自家餐廳叫來的蝸牛蛋糕、蝸牛冷盤、蝸牛燴生蠔、蝸牛慕斯、蝸牛黑森林,似乎有些,難以動手與卻步,個個臉上露著如同抉擇要嫁給窮困的帥哥,還是富有的極醜男般的辛苦表情。
嗯?強尼的嘴角微微上揚,看起來非常得意的樣子,看來這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呀;不速之客與蝸牛大餐就這樣僵持著,即使是大搖大擺叫了全餐吃白飯的皮克斯,或是號稱流浪漢之王的丹尼,也是在蝸牛蛋糕前猶豫不決。
喔喔!流浪漢生涯三十年的喬瑟,站到了桌前,噢,我的天呀!吃下去了,吃下去了,他竟然不為所動的站在桌前,然後一口一口吃了起來,真是令人不敢相信,這是東洋的神秘力量嗎?哇靠,喬瑟在笑,他居然,居然舉了右手比了個“GREAT”的手勢,看到這一幕的強尼,似乎受到了不小的精神面打擊。
趁著一個空隙,強尼站到了提姆身旁,他用手肘頂了頂,正在對著艾達用酒吧釣女人那老招的提姆。
『走開,去、去。』提姆還像趕小狗般的噓了兩聲。
『咳咳咳,信不信我告訴艾達,咳咳咳,你是個,咳咳咳,三秒快槍俠呀,咳咳咳。』強尼假裝咳嗽同時語帶威脅的提醒提姆。
提姆一驚,隨口講了幾句打發了艾達,等艾達走遠了之後,不甘不願的,一邊咒罵的,從上衣口袋裡,悄悄地遞給強尼一小罐白色的藥瓶;強尼偷偷地瞄了一眼藥瓶,突然的,遠處傳來一陣騷動。
『這個婚姻被詛咒了!』
一個中年女人聲嘶力竭的吼著,那是住在鎮外,靠算命維生的中國女人,黃美林,她被鎮民稱為“專吃白飯的不幸預言占星師”;就如她的稱號,她專門在餐廳吃了飯後,宣稱其將發生不幸,接著回家拿取驅邪工具為由,逃走;不過從某個角度來說,其實這女人算得蠻準的,被人吃了一頓白飯,然後又被祝衰,的確是有些不幸。
聽見這話的強尼,看著花枝招展的珍妮佛,心裡想著:是阿,娶了這樣一個有福馬林味道的女人,就好像住在殯儀館裡,而且睡在她旁邊,伴隨著那種味道,簡直就像睡在死人旁邊,阿阿,被詛咒了,這個婚姻被詛咒了;強尼不禁心有同感的點了點頭,嗯?不對吧?這時候不是在這裡心有戚戚焉、同時點著頭的時候吧?
強尼趕忙叫了提姆跟幾個朋友,一個人拉著雙手,兩個人各拉著一隻腳,像扛著隻大豬似的,把那瘋狂高喊而且歇斯底里的占星師請了出去;唉,誰叫她在這裡把事實講了出來呢?如果是在街上的酒館裡,也許還會請她喝個幾杯,強尼摸了摸口袋,噢,不行,他身上只剩下幾個銅板,連杯牛奶都喝不起。
強尼搖搖頭,看向了那台,為了蜜月旅行在車尾綁滿了空罐的勞斯萊斯,想想將要來臨的蜜月旅行,在大提琴演奏的恐怖背景音樂下,不禁地由腳趾指甲到頭皮頂端的頭髮打了個冷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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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的畫面上打著一個月後,淡入進來的場景,是鎮外死人街與墓場街路口附近一棟古董房屋,這個路口就這麼一棟房子,還有一盞黃燈閃完閃紅燈,但是就是不亮綠燈的號誌燈,幾株看起來好像長著人臉瘤狀物的枯樹,一大片的荒廢墓園橫跨了馬路兩側,除此之外就沒有其他任何的東西,離這裡最近的地方,是一公里外,克里斯老頭開的加油站;克里斯總是宣稱在自己的加油機器上,看到過藍色的小精靈,他們戴著白色的帽子,穿著白色的褲子,滿口髒話,不過克里斯為此,已經被強制送入精神病院數次,於是現在他學乖了,即使那些藍色的小精靈在那裡跳鋼管舞、搞活春宮,他也視而不見,所以,現在那些藍色的小精靈,都很囂張的在加油機上放音樂開性愛轟趴。
鏡頭拉到古董房屋二樓,珍妮佛正在書房看書;鏡頭拉到古董房屋一樓,強尼正拿著婚禮上取得的藥瓶,看著上面的使用說明,使用說明上寫著:“1.本產品限用於毒殺中大型動物;2.本產品有強烈毒性,請放置於孩童無法取得之處;3.本產品並非塞劑,請勿塞入鼻孔、耳朵、眼睛以及其他身體上之孔洞;4.本產品味道苦澀,可以搭配蜂蜜與煉乳服用,風味更佳;5.服用本產品有致死的可能;6.本產品放在床頭櫃上並不能改變運勢”,強尼愣了一下,小心的倒出四、五顆藥錠,磨成粉,然後加進眼前一個白色的瓷杯裡,拿起茶壺把一些深紅色的溫熱液體緩緩斟滿瓷杯,用湯匙小心地攪拌均勻,然後嘴角微微上揚約三十到四十五度,露著一個標準壞人式的笑容。
強尼端著...什麼?你說故事怎麼突然跳了一個月?呃,應該這樣說,我們可以不必討論他們的蜜月旅行,除非你想看另外一本強尼顏面神經壞死的相本,因為,不管是雄偉的德國城堡,還是浪漫的萊茵河遊船,強尼先生的表情跟被貞子附身的人沒有兩樣;另外蜜月旅行中間有許多兒童不宜的畫面,例如:●●啦,強尼跟珍妮佛●●,珍妮佛●●強尼,強尼●●●●珍妮佛●●●●...等等,礙於尺度,我一打上這些內容就自動被消音了,在此我們改播三分鐘快、勁、猛的火車過山洞,以及威、勇、壯的戰艦艦砲射擊意像畫面帶過,如果您仍覺得不滿意,建議您可以等DVD發行後,點選未收錄畫面觀賞。
三分鐘過了,強尼端著這杯紅茶走到了二樓,走進珍妮佛所在的書房,輕輕的放下了茶杯。
『蜜糖,這是我為妳泡的印度紅茶,趁熱喝吧。』
『喔,強尼寶貝,你好窩心。』
珍妮佛對著強尼燦爛的笑著,強尼也燦爛的笑著,不過心裡在想的,是怎麼處理屍體的事。
珍妮佛端起紅茶,靠近了唇邊,強尼的心跳加速。
『強尼寶貝,你的工作就這樣擱下好嗎?』
她突然擱下茶杯,強尼則差點在這瞬間差點心肌梗塞。
『蜜糖,我為麥克工作了三年,這中間都沒有休過任何的長假,我想應該沒關係。』
強尼不懷好意的展露著笑容。
『來,茶涼了就不好喝了,趁熱喝了吧?』
其實你是怕她涼了不喝,然後就又要重新下一次毒吧?
珍妮佛端起紅茶,靠近了唇邊,強尼再次心跳加速。
『強尼寶貝,還是我出錢讓你在鎮上開間小店?』
她突然擱下茶杯,強尼除了差點心肌梗塞,脖頸的肌肉差點抽筋。
『蜜糖,我還是繼續在車廠工作,免得被人說嫌話。』
強尼咬著牙用鼻孔說完了這些話,再次展露著笑容,不過在額角卻裝飾了不少青筋。
『來,趁熱喝了吧?』
珍妮佛端起紅茶,靠近了唇邊,強尼又再次心跳加速;茶水緩緩流進珍妮佛喉中,強尼緊張的握著拳頭。
『噢!我的天吶!這真是,真是,』
珍妮佛瞪大著眼睛,擱下了茶杯,拿出隨身攜帶的手巾擦著嘴唇,潑婦罵街似的叫著。
『真是,真是,非常,非常,非常天殺的難喝‧‧‧』
話還沒說完,她往著桌面俯倒了下去,雙手緊抓著桌布,雙眼往上吊著,猛然抽慉了幾下之後,便一動也不動地俯著。
一片死寂,強尼只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迴盪在樓房裡的鐘擺聲,他虛情假意的喊了喊珍妮佛的名字、搖了搖珍妮佛的身軀,過了一會兒,強尼測了測珍妮佛的脈搏,探了探她鼻下的呼吸,透過珍妮佛那放大的瞳孔,強尼可以肯定,珍妮佛終於死了!可喜可賀...呃,不,真不應該,強尼你這壞蛋,你的血是什麼顏色呀!!
強尼的腦海中出現了幾個選項:
1)分屍之後,放在冰箱,慢慢煮法國料理吃完。
嘔,強尼吐了。
2)屍體裝袋,開車丟到隔壁州的隔壁隔壁州的隔壁隔壁隔壁州,反正他已經拿到提款卡跟密碼,金錢花用沒有上限。
這個感覺不錯,但是一想到開長途車,強尼又吐了。
3)埋在後面庭院,然後在上面種玫瑰花,有人問起,就說珍妮佛去旅行。
這個很有黑暗美學,不過,強尼這輩子唯一種過的花,只有菜花;強尼搖搖頭。
4)買通醫生偽造證明,從保險再賺他個一筆,合法繼承她全部的財產。
嗯,這應該算是四個選項中最好的選擇,就這樣作吧,不過醫生該去那裡找?
『醫生,醫生...』
強尼喃喃自語的走到了樓下,他走到一樓電話旁,想打電話給提姆,叫他找個假醫生,或是弄張假死亡證明;比較麻煩的,是通知珍妮佛親戚,不過幸好,珍妮佛的父母早就死了,身為獨生女珍妮佛的親戚,都是些重聽的人瑞,呼攏一下,應該就可以安全過關。
『醫生,醫生...』
強尼拿起了電話,喃喃唸著這句話,等待著電話接通,有些焦急的抖著腳。
『寶貝,如果你要打電話叫醫生,你可以打給馬克白。』
『馬克白?』強尼問道,他把待接通的電話取消。『他是誰?』
『馬克白是我們家的家庭醫師,他的電話在電話桌旁黑色本子上,第六十六頁上面。』
『好。』
強尼翻到了六十六頁,咦?剛剛是誰在說話?是我嗎?旁白的工作本來就是一直說話呀?喂喂,不要無視於我的存在呀?唷呼?
『珍妮佛!?』
強尼回過了頭,身後長廊空無一物,他不禁起了一身雞皮疙瘩,跟蜜月旅行的每個夜晚一樣。
『錯覺...嗎?』
『寶貝,你在叫我嗎?』
聲音從廚房傳來,強尼瞪大了眼睛,一步一步的往廚房走去,他記得那冰冷的體溫,那毫不跳動的脈搏,是的,珍妮佛死了,旁白可以保證,不然上面那麼大一段就白寫了。
強尼走進廚房,珍妮佛正拿著玻璃杯喝著水,強尼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不過,他馬上就鎮定了下來。
『蜜糖,妳還好嗎?』
這句話應該翻成:妳怎麼沒死?我怕一顆毒不死,還連下了五顆,為什麼妳沒死?。
『剛剛妳喝了茶就昏了過去,我才跑到樓下打電話想叫醫生,妳就已經可以站起來了...』
啐,早知道就應該拿斧頭砍掉頭,強尼有些扼腕。
『蜜糖,妳沒事吧?』
珍妮佛一口氣喝光了玻璃杯的水。
『寶貝,我沒事,』她臉色蒼白的答道。
『我只是突然有些不舒服,老毛病了,從以前,就發生了好幾次。』珍妮佛有些羞赧的說道。
『總是,發生在新婚的時候。』她看見茶壺與茶包。『寶貝,你在泡茶嗎?可以泡杯印度紅茶給我嗎?』
『蜜糖,妳不記得了嗎?』強尼狐疑的看著珍妮佛。
『寶貝,不記得什麼?』
『噢,沒事的,蜜糖,妳先到樓上看書等我吧?』
『嗯,我等你,寶貝。』
珍妮佛上樓,強尼拿出白色的藥罐,這次磨了十顆下去,不過就在他打電話的那時,珍妮佛走到廚房吃起了小蛋糕;就這樣,這一天,反覆在喝茶與打電話之間重覆,直到深夜時分,一罐一百粒裝的藥用完為止;辛苦了,強尼,珍妮佛已經脫光在床上等你了,我會為你默哀的(合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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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三點,強尼帶著一手啤酒,開著珍妮佛送他的轎車,直接撞爛提姆家的車庫;很顯然,這是強尼在抱怨那罐藥一點用也沒有。
十分鐘後,強尼垂頭喪氣的坐在提姆家的餐廳,提姆則是鼻青臉腫的端來了一杯白開水。
『你給的藥,一點屁用都沒有!』強尼說道。
『我是有毒過附近的野貓啦,原來這藥還毒不死人呀...』提姆答道。
『天殺的!』強尼吼著。
『冷靜點。』提姆說著,反正再糟,也不過就是再被揍一次。『既然,毒不死她,我們換個方法好了。』
強尼抬起頭,看向了提姆;提姆笑了笑,拿起一疊白紙與一隻黑色簽字筆,然後在紙上寫上了“ACCIDENCE”,然後轉給強尼看。
『呃,這個單字有點難,呃,是“字形變化”嗎?』強尼說道。
提姆愣了一下,低頭看了看自己所寫的紙張,他趕緊揉掉紙張,重新再寫了一次,他在紙張寫上“ACCIDENT”。
『意外?』強尼說道。
『是的,意外。』提姆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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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是一張白紙,上面用黑色的筆畫了些簡單的圖案,呃,畫得蠻差的,首先是一男一女,男的下面寫著“強尼”,女的下面寫著“珍妮佛”,接著是一男一女到郊外野餐,噢,還貼心的畫了太陽寶寶,男的正在跟太陽寶寶打招呼;接著是男女在懸崖邊看夕陽,男人走到女人身後,很率性的推了女人一把,女人發出慘叫,旋轉式地落到了懸崖下,男人跟太陽寶寶說再見之後,報警,然後從律師與保險公司業務員那裡拿到許多的鈔票,男人提著裝滿鈔票的皮箱,開車奔向夕陽。
到目前為止,強尼進行的很順利;野餐,到鮮少人來訪的自殺盛地“尤雪比戴德湖”湖畔野餐,為了增加可信度,他還找了提姆,以及對計劃毫不知情、算是充當見證人的律師,同時也是強尼父親的好友,豪爾先生,與豪爾先生的太太,一起參加這次野餐;當然啦,豪爾夫婦的重聽,將會是強尼這個計劃裡很重要的助力,強尼的內心裡,多麼希望豪爾夫婦乾脆聾了,這樣會更好辦事,要不是他沒有認識任何一個像樣的律師,誰會願意請這兩個喜歡吃蝸牛的瘋子,來參加自己的野餐?
強尼看了看野餐籃裡特製的蝸牛酒與蝸牛肉三明治,內心除了無限哀戚,更包含了許多童年的心理創傷。
強尼的父親,強尼二世,他希望強尼能接下那間祖傳的“鐵漢拿破崙的紅磨坊鐵塔大橋”,於是從小就帶他進廚房,養蝸牛、料理蝸牛,讓他帶蝸牛三明治便當到學校,不小心讓蝸牛跟強尼到學校去,假日在蝸牛堆中睡覺,試著用愛去飼養蝸牛,像電視料理節目一樣拿起蝸牛就生吃,了解蝸牛的行為,驅蟲,適當的潮濕,恰到好處水份控制,完美的選別與分離飼育,蝸牛生物學,良質食用蝸牛培育,學習各國蝸牛的料理方式與正確下刀、用刀,三餐均以蝸牛為主食,完全徹底的食用蝸牛教育,其努力不懈的成果,終於,在強尼十四歲時開花。
『狗屎,誰要接下這種破爛餐廳,去你的蝸牛。』
十四歲的強尼堅定的對父親說道,他已經受夠了小學、國中同學的冷嘲熱諷,當了十四年“蝸牛王子”,他希望進高中之前能做個了斷;從此之後,他頂多幫家裡開車送貨,打死他也不進廚房一步。
夠了夠了,回到今天的正事上,強尼在午餐後的空檔,帶著珍妮佛來到了遍開花朵與鮮草的懸崖邊,呃,花朵是彼岸花,鮮草則是芒草、莎草,好一幅最接近死亡的春光即景;強尼誘騙著珍妮佛漸漸靠近懸崖邊緣,還不時跟下面的豪爾夫婦揮手致意,當然,忙著吃蝸牛料理的他們,也只是隨便揮手答應;開闊的景色,滿載著強尼的陰謀,他儘可能的不讓雙手碰觸到珍妮佛,草堆中準備了許多絆腳用的石塊,小小的鐵釘與扎手的木塊也是必備物品,為了增加成功機率,還特地找提姆潑濕了懸崖邊的土地,濕滑的土塊,將為強尼佈下成功之路;話說回來,強尼,你不是也要走到懸崖邊嗎?嘿,不要擺著一副錯愕的表情嘛,小心的爬上懸崖唷,乖,沒事的,大不了就是摔下去而已,哈哈哈,唉呀呀,下面好多石塊呀,嘖嘖,不死也得斷手斷腳吧?耶,你怎麼臉都白了,這樣會被看穿的呀,振作點,振作點。
忽略過那塊寫著“危險勿近!意外經常發生地區”的告示牌,小心翼翼的強尼與開開心心的珍妮佛踏上了懸崖,強尼微微發抖,珍妮佛倒是開心的蹦蹦跳跳著,強尼深呼吸,勉強送出一個微笑,向下面的豪爾夫婦揮手致意,嗯,他們很忙,因為蝸牛三明治太多了,他們吃得有些手忙腳亂,不管怎麼說,有看到就好。
『寶貝,這裡好美,我好喜歡。』
珍妮佛摘起一朵彼岸花,別在頭上,她背對著還有兩三步距離的懸崖邊緣,閉上眼睛,蹶起嘴唇,看起來像是要強尼揍她...噢不,是親她。
關鍵的一刻已經來臨,珍妮佛蹶起的嘴唇皺折,兩眼旁邊的魚尾紋緊夾,加上那糟糕的腮紅、口紅、唇紅,嘔心帶著點俏皮淘氣的動作,在這畫面出現的那瞬間,馬上就躍登恐怖片影史最令人不想看第二次的畫面之一,雖然導演用了柔焦與電腦動畫修飾,但是這畫面用特寫來拍,就代表它已經沒有補救的餘地了,強尼,你要不就快快親她,要不就給她一個痛快,你要知道,這麼好的一個機會,對觀眾與我都是一種極大的折磨。
“磅”
強尼脫掉了鞋子,隔著襪子,給了那嘴唇一記大約七十三公斤的一踢,順著反作用力,他跌坐在濕潤的地上,珍妮佛臉孔朝上,往後方跌飛了出去,些許的血絲在空中畫出漂亮的弧線,珍妮佛的身子有些旋轉,同時緩緩的飛向懸崖,很順利,非常順利,就要離開安全範圍,馬上就要離開安全範圍了,飛出去,飛出去了!真是漂亮的一擊,雖然帶著點強尼腳底的酸味,但是這一下,真的是非常的漂亮,可以媲美八五年世界盃摔角賽虎面對疤臉的一擊,我們再看一次慢動作重播,強尼脫掉鞋子只用了零點五一秒,而珍妮佛飛出去的瞬間,似乎還來不及反應,連一點點錯愕的表情都沒有,真的是太棒了,強尼。
珍妮佛伴隨著旋轉,狠狠的落進了水中,似乎有幾聲重重敲擊的聲響,豪爾夫婦的視線轉移到了懸崖,此刻,強尼馬上回神過來,失魂似地大喊著珍妮佛的名字,嗯,喊得太假了點,尾音的地方不要刻意用假音拉長,聽起來會比較真實一點,不過,反正豪爾夫婦有重聽,他們只是負責當視覺方面的證人罷了,他靠近了懸崖邊,向下探了探,噢,可憐的珍妮佛,正頭朝下的飄在水面上,那完美的水母飄姿勢,會令游泳教練感到羞愧,因為那簡直就像是個死人一樣地飄在那裡。
強尼掐著大腿,想流點淚,他一邊虛情假意地大叫著,一邊小心地走下了懸崖,心裡則不斷的想著要怎麼對律師與警察解釋與應對,這可是一個重要的課題。
『珍妮佛!』
強尼大喊著,再走幾步,就可以看到那具為他帶來財富的屍體。
『珍妮佛!』
強尼大喊著,終於,這一切就要結束了,不用對著珍妮佛那鬆弛的老肉努力,不用再對著珍妮佛虛情假意的喊來又喊去。
『珍妮佛!』
強尼大喊著,他三步併兩步,雀躍的腳步,宛若芭蕾舞者。
『寶貝!我在這裡!我沒事!』
強尼一個閃神,跌了個狗吃屎,用臉在地上滑了一個壘包的距離,哇靠,這美夢的時間也太短了吧?這樣還摔不死妳?強尼抬起了頭四處看了看,原本應該在水中的珍妮佛,正站在水邊擰著她的裙角,除了脖子看起來好像斷掉,手臂似乎有突出白色的骨骼,腳多了一節關節,其餘似乎都很正常,而且她還喜孜孜的笑著。
『珍妮佛蜜糖!妳沒事,我真是太....太開心了!』
強尼緊緊咬著牙齒用鼻孔說完這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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強尼開車送了豪爾夫婦到家之後,驅車向著自己家前進,珍妮佛在傷口的地方做了些簡單的包紮,在副駕駛座沉沉睡著,強尼臉上的傷痕隱隱作痛,他的心裡除了許多懊惱與惋惜,同時也再次盤算著下一次的計劃,他得想個確實的方法,得想個有效的手段,噢,下起雨了,淹死她似乎是個好方法,還是現在打開車門把她踢下去也不錯。
沒多久,不遠的前方就是那棟熟悉的黑色古董大房,一個紅燈,讓他把車子停在路口,雨刷起起落落,許久,紅燈依然耀眼璀璨,許久,紅燈還是紅燈,噢噢,變成黃燈了,喂!怎麼又變成紅燈!強尼重重的按了一下喇叭,許久,雨刷起起落落,紅燈再次變成黃燈,喔喔喔!終於變成綠燈,零點一秒,然後突然跳到紅燈,強尼咬牙切齒,死命握著方向盤,唔,又變成黃燈,黃燈,還是黃燈,是怎樣?黃燈壞了嗎?變成紅燈,黃燈,紅燈,黃燈,紅燈,黃燈,紅燈,黃燈,黃燈,喔呵,你這樣不行喔,節奏跑掉了唷,嘿,零點一秒綠燈然後紅燈,呵呵,來不及反應吧?
強尼緊握著拳頭,他現在非常想殺死那根紅綠燈,比殺死珍妮佛還想。
『寶貝,我們到家了嗎?』珍妮佛揉了揉眼睛,起身問道。
『好像是的!蜜糖!不過紅綠燈好像壞了!座位下有雨傘,妳要不要下車走過去比較快!』生氣的強尼,對著珍妮佛吼道。
『寶貝,別生氣,這紅綠燈從以前就是這樣,』珍妮佛撫了撫強尼的胸襟說道。『我先下車,如果等等還是沒有綠燈,你就直接開進家裡車庫吧。』
珍妮佛一拐一拐的走下了車,她打開那支白色的雨傘,緩步走過了車前。
噹,綠燈。
強尼猛然踩下油門,輪胎濺起水花,毫不遲疑的,往著前面的珍妮佛衝撞了下去,一方面是情緒上來了,另一方面也許是心急了,也許有點驚訝,所以踩了煞車,不過強尼的臉上倒是連一點後悔的表情都沒有,他擤了擤鼻子,抬頭看了看紅綠燈,依然是綠燈,馬的,這時候就偏偏一直是綠燈!強尼暗暗的咒罵道;腳受傷的珍妮佛連閃避與哀號都沒有,就這樣跌撲在車頭前不遠的地方,任由大雨拍打。
好吧,做都做了,還能怎麼辦?還好強尼是個修車技工,凹陷的車頭,就花點時間板金與烤漆吧,噢噢,可別大意了,那是一個超級好狗運的中年女人,看到沒有,她在抽慉著呢?換個檔,再給她致命的一擊吧?
強尼踩著油門,輾過了在地上的珍妮佛,嗯,角度不太好,強尼倒車再輾過了珍妮佛一次,好吧!為免意外,強尼踩著油門,往前再輾了一次;強尼踩著煞車,冷靜的想了想,他搖下車窗,點了根煙,看了看四周,阿,這個地方真偏僻,於是,又倒車輾了一次,喂喂,這理由太牽強了吧?這又不是吃冰棒,抽中了再輾一次這樣,喂喂,聽人說話呀,你怎麼又往前輾了一次,你是把珍妮佛當成什麼東西了呀!就算她已經死了也不能這樣阿?你不要邊點頭邊輾呀!不是打了方向燈就代表你可以輾呀!也不要邊打節奏邊輾呀!
輾了幾次,強尼下了車,打開後車箱,拿出一個黑色的塑膠袋,把肢離破碎的珍妮佛,唏哩呼嚕的通通裝了進去,是下雨的關係嗎?強尼在地上找不到任何一點血跡,倒是有很多不明所以的黑色黏稠液體;且不管那些東西,強尼把肢離破碎的珍妮佛,放進後座,回到前座,再點了根煙,強尼感覺到,自己的情緒平復了許多,喂,殺了人才情緒平復,不是這樣吧?他把車子駛離路口,小心的駛進車庫裡。
看來這計畫要改變一下,先休息一下,下午還有大聯盟的比賽,等看完比賽,再找提姆一起來幫忙處理一下屍體,把房子裡值錢的東西拿光,分兩天把錢提走,剩下的那些東西就棄置在這裡,弄具無名屍扔著,連同房子與珍妮佛一起燒掉,然後開車到墨西哥去渡過下半生吧!
『不然呢?』
強尼自言自語的說了這麼一句,算了,今天已經夠累了,他也已經忍耐夠久了,雖然不能拿到比原本計劃更多的錢,不過,一切就這樣吧,總不會,再發生更糟糕的事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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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非定律,一條世界上最莫名其妙的法則,比方說:塗了果醬的吐司落地,朝下的,總是塗了果醬的那面;千辛萬苦準備的考前猜題,考試當天總是剛好跟預測的相反;聯誼時抽摩托車鑰匙,總是抽到身上有惡臭的痞子;剛剛出門走到巷口,身後發生了火災,十之八九肯定是自己家;總統大選,你會發現自己的一票總是投給不會上的那一方;箱子裡有一隻貓,如果不打開箱子,這貓可以是活的,也可以是死的,阿,抱歉,這例子舉錯了,這是薛丁格的貓;總而言之,它的意思是:如果一件事有最糟與最好兩個發展狀況,那麼事情往往會向最糟的地方發展;現在,這法則正應驗在強尼身上,詳情請看第一段,看完請跳接下一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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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強尼!』
珍妮佛雙手都爛到露出白色的骨骼、少了一隻腳、臉有一半沾滿泥濘與屍蟲、身後拖著腸子與胃,站在門口吼著。
『強尼!你為什麼開車撞我!』
強尼愣著,臉上沒有表情,好吧,好像有一點懊惱,他的大腦還在計算著棒球賽的分差,下一位打者應該以什麼樣的方式,打破投手的配球陷阱,爆米花還蠻好吃的,不過再加點鹽巴似乎會更好,冰涼的啤酒好黃好濕,如果我尿出來的是啤酒就好了,阿阿,胯下有點癢,是不是得了皮膚病呀,會不會是因為珍妮佛的關係呢?嗯嗯,我的性對象有些混亂,該不會是性病吧?說到珍妮佛,珍妮佛剛剛已經死了,放在車子後座,用黑色塑膠袋裝起來,袋口沒封起來應該沒關係吧?巡警三個月都沒有繞到這裡來過,所以應該沒問題,那這女人是誰?看起來有點像珍妮佛,噢,不是有點,是很像,雙手受傷的部份也很像,哇哇,腸胃拖到身後還可以活著嗎?不可能吧?咦,有些屍蟲耶?死不到幾小時就有屍蟲,會不會太誇張?嗯,那麼也就是說,我承認她是珍妮佛囉?左腦同意,右腦同意,那麼她沒有死囉?靠,這樣會不會太扯?這樣等於已經爛光光了耶,真扯,延腦說我們應該有點反應,那來點尖叫好不好?左腦同意,右腦同意,不過這樣爆米花與遙控器,雙手可能就抓不住了,沒關係,就讓它們掉下去好了,這樣畫面看起來比較有張力。
(以上內容,如果可以的話,請在一秒內閱讀完畢,這些內容在強尼當時的腦內,只是啪嘰、啪嘰兩聲電擊。)
『哇阿阿阿阿阿阿阿阿阿阿阿阿阿阿阿阿阿阿阿阿阿阿!!!』
強尼像個小女孩般地失魂尖叫著。
『強尼!你最好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
珍妮佛跳了進來說道;不要懷疑,跳了進來,只剩一條腿,你走給我看看!
『蜜糖!妳還活著我真是太高興了!』
一件事如果問題與常理相抵觸,那麼捨棄不合理,剩下就是真相;強尼不愧是強尼,他接受了珍妮佛還活著的事實,馬上編起了謊言;啥?珍妮佛這樣還能活著很奇怪?這是個好問題,但是現在告訴你答案的話,後面我就沒東西寫了...先擱著吧。
『蜜糖!剛剛撞到妳,我嚇了一大跳!所以我先把妳裝進塑膠袋裡,以免弄髒了妳的衣服,接著根據我奶奶說,在法國,受傷的人放在車子後座就會自然痊癒,於是我把妳放在後座,然後我走進屋裡,喝啤酒吃爆米花,等著妳自然痊癒,同時平復我的情緒,噢!讚美主!我奶奶說的是真的!這是個奇蹟!我明天就打電話給梵諦岡的奇蹟認定廳,讓我跟全世界分享這份喜悅!』
強尼跪了下來,並且向著壁爐上的基督像祈禱,而珍妮佛整個人愣著,大概愣了足足有五分鐘,
四周一片寂靜無聲,天上飛過烏鴉,地上走過兩隻小貓,強尼由於跪姿不良,還偷撇了個陰屁;說真的,這是個很遜的謊話,我想,這世界上如果有人會相信的話,我願意剁下雞雞滾湯煮一煮自己喝下去!
『噢!寶貝!』珍妮佛突然大喊。
『這真是是奇蹟發生了!一定是你對我的愛,讓我們相聚!』
...我收回剁雞雞那句話。
『呃?耶?是這樣嗎?那真是,呵呵,真是,呵呵,太好了...』
強尼心虛的答道,因為這謊話爛到他自己都不相信,而且不只他不信,連旁白都不信。
『不過,寶貝,我覺得思考似乎有些斷續,你可以幫我打電話叫馬克白醫生嗎?』
珍妮佛扶著搖搖欲墜的腦袋說著。
『我到二樓的床上休息一下。』
『沒問題,蜜糖,妳需要我幫忙找另外一隻腿嗎?』
珍妮佛沒有應答,緩步跳上二樓;強尼從珍妮佛後腦的大窟窿,很明確的了解了思考斷續的原因;不過,強尼還是走到了電話旁,按記事本記載,打電話給馬克白醫生。
『戴德曼葬儀社你好,閣下需要任何服務嗎?』
強尼掛掉了電話,他看了看筆記本,似乎是看錯了,他再次撥出電話。
『戴德曼葬儀社你好,閣...』
話說到一半,強尼掛掉了電話,他揉了揉眼睛,他再次撥出電話。
『戴德曼葬儀社你...』
話還沒說完,強尼掛掉了電話,他看了看號碼,再次撥出電話。
『戴德曼...』
毫不猶豫的,強尼掛掉了電話,他仔細的確認了號碼,再次撥出電話。
『戴...』
強尼掛掉了電話,他按了按眉間,也許是珍妮佛的樣子給他太大壓力了,呼,他再次撥出電話。
『不要再掛電話了!信不信我殺了你!然後做你的生意!戴德曼葬儀社你好!閣下需要任何服務嗎!』電話那端的人怒吼道。
『呃,請問,你們那邊有一位馬克白醫生嗎?』強尼問道。
『馬克白醫生沒有,屍體化妝師馬克白倒是有一位。』
『咦?我很肯定我撥的號碼應該沒錯阿?』
『請恕我反問您,你那邊是奈文戴德公館嗎?』
『是?那又如何?』
『那麼你沒有找錯人,你要找的人,的確是屍體化妝師馬克白。』
『別鬧了!我要一個屍體化妝師幹嘛?』
『相信我,這是老問題了,不會錯的,而且我還知道你是新婚,我可以問一下,珍妮佛小姐的狀況嗎?』
『應該是車禍身亡,呃,不,是單純車禍,腸胃內臟都跑出體外...問這幹嗎?』
『好的,屍體化妝師馬克白在三十分鐘後會到府上。』
說完,電話那端的人掛掉了電話;三十分鐘後,穿著黑風衣的屍體化妝師馬克白,準時來到了強尼的家裡,他看起來年齡非常的大,滿臉都是皺紋與橫線,五官幾乎都在皺紋與橫線的掩蓋下,他帶了縫線,勾針,剪刀,手術刀,榔頭,湯匙,叉子,開瓶器,小電鋸,小電鑽,一整具女人的屍體,果汁機,電視遊樂器?浣腸塞劑?釘書機?打孔機?塑膠模特兒?電瓶?硫酸?喂喂,有沒有寫錯阿?沒錯?我說你這故事裡的人有沒有一個正常的呀?馬克白對強尼笑了笑,二話不說,帶著大堆頭的行李就走上了二樓,強尼沒有跟上二樓,因為,他沒辦法想像這些東西,到底是打算怎麼用在珍妮佛身上?
總之,一個小時後,在那些亂七八糟的聲響後,馬克白空手走下了樓梯,耶?空手?阿剛剛帶上去的東西咧?強尼跑到了二樓臥房,馬的咧,還真的只有一個完整無缺的珍妮佛正躺在樓上睡覺,其他的東西通通不見了,喂,這是魔術師還是屍體化妝師呀,角色有沒有設定錯誤呀?
一頭霧水的強尼走下了樓,馬克白正站在門口對著他笑著。
『閣下,是珍妮佛小姐的新老公?』馬克白說道。
『難不成還是舊的?』強尼沒好氣的答道。
『感謝閣下對敝社的愛護,請款單我放在桌上,您可以開支票或付現,那麼我就告辭了。』
『等等,你怎麼看都不像醫師?這樣隨便處理好嗎?』
『閣下,你怎麼會認為我隨便處理呢?』
『你帶的那些東西,呃,似乎沒有幾樣是跟醫療有關的用具?』
『閣下,我打從你出生前就一直在幫珍妮佛小姐處理這狀況了,您不相信我?』
『說真的,不相信。』
『閣下,我還不相信你咧,每個娶珍妮佛的人都會在新婚期間發生意外,七十幾年來,我每次都得幫你們把弄壞了的珍妮佛修好,我還會不知道這是怎麼一回事?你們這群小毛頭,心裡想的,還不就是珍妮佛的錢?』
『噢喔!你這樣是含血噴人唷!』
『噢,這故事裡的美國人,居然還會用中文成語?是不是角色設定哪裡搞錯了?我告訴你,大家都是出來混飯吃的,你弄壞了,我修好,你付錢,我不把你的事說出去,這樣不就結了?』
『等等,你知道這些事?是劇本告訴你的嗎?』強尼看向了鏡頭。
『拜託!你是這七十年來的第六個珍妮佛的老公,我會不知道嗎?不過,會想到“用車子輾她”這麼毫不掩飾的方法,你還是第一個;之前最遜的方法,是介紹一個日本小學生偵探給她認識,那一次真的是把鎮上搞得天翻地覆。』
『嘿,那為什麼...』
『為什麼珍妮佛沒死?』馬克白整了整衣領。『我第一次看到那時,也嚇了一跳,不過,我爸告訴我:人生就像一盒巧克力,管它是詛咒還是奇蹟,有錢可以拿就好,你管那麼多?』
『你爸說的話,其實可以不必提到巧克力吧?』
馬克白沒等強尼說完,頭也不回的就走出大門離開,畫面上則是一個強尼頭部的特寫鏡頭,他臉上堆滿了納悶,特寫鏡頭的一半變黑,一個字彙,浮現在黑色的區域裡,驚聳的音樂響起。
“游標(cursor)”
對不起,打錯字。
特寫鏡頭的一半變黑,一個字彙,浮現在黑色的區域裡,驚聳的音樂響起。
“詛咒(curs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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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老婆呢?她知道你出來的事嗎?』提姆問道。
『我早上趁她洗澡的時候,丟了插電的吹風機進去,剝掉外面那層焦掉的皮之後,她現在躺在床上休息。』強尼無奈的答道。
『死了嗎?』
『有那麼簡單嗎?前天我用在電視購物頻道買的一把“對大象專用連發強力電擊槍”,四發四百萬伏特的電擊都電不死她,區區的家庭用電一百二十伏特,電得死她嗎?』
『也對,有想過砍掉她的頭嗎?』
『我會認真考慮你的提議。』
強尼與提姆來到了鎮外,為免別人認出他們,他們還各戴了一個面具在臉上,雖然因為戴著面具開車而被誤以為打算搶銀行,給警察攔下了兩次,大抵上,這趟路程還算順利。
拐了幾個彎,一棟破舊的貨櫃屋出現在廢車回收中心的中間,強尼與提姆下了車,他們走到貨櫃屋前,輕敲了三下門。
『請進。』
一個帶著中國口音的女人聲音說道,強尼與提姆打開了門,走了進去,裡面只有深處點著一盞昏暗的燈光,四處滿佈檀香的煙塵,垂掛著為數可觀的透明薄紗,深處有個放著水晶球的圓桌,那個“專吃白飯的不幸預言占星師”,黃美林,就坐在圓桌後方。
『請坐。』黃美林說道。『我知道你會來找我。』
『看來妳不是個只會吃白飯的占星師嘛。』強尼語帶酸味的說著。
『拿掉你們臉上那個愚蠢的面具,你們想知道什麼?』黃美林問道。『問一件事十塊。』
『那個水晶球是真的嗎?』提姆問道。
『十塊,是真貨。』黃美林伸了伸手。
『閉嘴,提姆。』強尼無奈的唸道,掏出十塊給黃美林。
提姆默不作聲,比了比手勢,表示他不會再多嘴。
『就問這件事嗎?』黃美林雙手抱胸。
『當然不是,妳還記得妳在我的婚禮說了什麼嗎?』強尼說道。
『當然,“這個婚姻被詛咒了”,』黃美林伸手『十塊。』
『這樣也算一件事?』強尼叫著。
『是的,加上剛剛那個問題,現在是二十塊。』黃美林伸手比了比,要強尼給錢。
『妳這死要錢的傢伙,真想看看你的父母長什麼樣子!』提姆咬牙切齒的說著。
黃美林從桌下拿出了一張照片,照片上有一對華裔男女,他們的手中正抱著一個醜醜的小女孩。
『長這樣,三十塊。』黃美林伸手。
『不會吧?妳連妳父母的照片都準備好了?』提姆驚訝地說道。
『是的,因為總是有人喜歡問候我父母,四十塊。』黃美林伸手。
『閉嘴,提姆,再開口我就揍你。』強尼臉色鐵青。『妳對珍妮佛的事知道多少?』
『基本上,在這愚蠢無比的戴德鎮裡,我算是唯一全盤皆知的人,某種神秘的力量包圍了珍妮佛,所以她獲得了不死的力量,你的婚姻之所以被詛咒,主因正是來自於珍妮佛,如果不破除珍妮佛不死力量的來源,由於婚姻立基於至死不逾的誓言,那麼直到你死以前,你們的婚姻都不會結束,五十塊。』黃美林伸手。
『如何讓珍妮佛死?』強尼拿出一百塊放在黃美林手上。
『終於有個像樣點的問題。』黃美林正襟危坐。『這需要一點儀式。』
她口中開始唸唸有詞,又是灑粉,又是噴火,非常不專業的表現方式,讓強尼萌生了殺意,而這一搞就是數十分鐘過去,強尼坐得有些腿痠,提姆則東摳西抓,津津有味地看著黃美林所謂的儀式;黃美林用雙手在那道具似的水晶球上,摩來蹭去了好一會兒,原本透明的水晶球,變成了一片漆黑的謎霧。
『水晶球,水晶球,告訴我如何讓珍妮佛死。』黃美林對著水晶球問道。
水晶球浮現出了三個英文字母“ZZZ”。
『醒來!你這爛水晶球,工作了!』黃美林聲音稍大的說著。
水晶球慢慢的浮現一句“老子不幹”。
『敬業一點!你這破水晶球,不要讓我在客人面前丟臉。』黃美林拍打了一下水晶球。
過了一會兒水晶球浮現“閉嘴,臭女人,沒人要的死八婆”。
『信不信我打破你。』黃美林從桌下拿出一根鐵鎚。
水晶球迅速地浮現“是的,遵命,我尊貴的主人”。
過了許久,水晶球浮現“查詢的內容可能已經移除、重新命名或者暫時無法使用”這麼一句。
『什麼?』黃美林吼道。
“抱歉,這是程式的用語,讓我改成你們這些俗人看得懂的文法”水晶球顯現道。
“死心吧”水晶球裡的煙霧,聚成一個比著中指的樣子。
三個人面面相歔,沉默,跳針般的沉默,沉默了許久。
『呃,好像沒有方法可以辦得到耶?』黃美林有些退縮的說著。『你們要不要問問別的?像是學業啦、事業啦,唷,這位戴面具的帥哥要不要算算戀愛運呀?』她生怕剛剛拿到的錢,全部被拿回去。
『換個問法,告訴我珍妮佛神秘的力量從何而來?』強尼問道。
黃美林用雙手在水晶球上,摩來蹭去了一下,水晶球裡的煙霧,再度聚成了一片漆黑的謎霧。
“異教的十字、吸取人類精血的植物、迴廊構成的魔法陣”水晶球浮現了這麼三句。
『這是什麼意思?』強尼問道。
三個人再度互看,沉默,宛若跳針般的沉默,沉默了非常久,直到他們嗅到提姆的陰屁,才一哄而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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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異教的十字、吸取人類精血的植物、迴廊構成的魔法陣。』
鏡頭一轉,下午四點四十四分,站在自家庭園中間的強尼,喃喃自語地唸著這三句花了一百一十塊得到的關鍵字,而珍妮佛正在二樓書房喝茶看書。
『蜜糖!妳知道那幾顆樹何時就在這裡嗎??』強尼對著二樓大喊。
『寶貝!我爸還在世的時候就已經有這幾顆樹了!對了!寶貝,那幾棵樹中間,是我們家的祖墳,我們的家人都埋在那裡唷!所以將來你也會埋在那裡唷!』珍妮佛答道。
『埋,埋妳的頭,不要人還活著就咒人死。』
『寶貝!你說什麼?我聽不清楚!』
『蜜糖!我說妳坐在窗邊好美!如果妳掉下來就會更美了!』
『寶貝!謝謝!雖然聽起來怪怪的。』
『不客氣!蜜糖!這房子是買的還是蓋的?』
『寶貝!我小時候身體很差,生了幾次病,差點死掉,我爸聽了一位印地安巫師的建議,搬來這裡,自己蓋了這棟房子,之後,我的病就好了!』
『喔!那真是太可惜了!』
『什麼!』
『沒有!謝啦!蜜糖!這樣講話喉嚨好啞!』
『不客氣!寶貝!我也是!』
『蜜糖!那麼我們就閉嘴吧!』
『好!寶貝!閉嘴!』
『蜜糖!妳天殺的閉嘴!』
珍妮佛花枝亂顫的笑著,強尼則別過了頭,看向了紅綠燈壞掉的路口,他抬起了頭前看右看,交錯的道路邊,豎著一座耶穌基督十字架;接著他再看向那幾株好像長著人臉瘤狀物的枯樹,打了個冷顫;最後強尼看向黑色的古董房屋,這屋子,宛若一個複雜的迴廊迷宮;瞬間,鏡頭圍著強尼繞了三百六十度,然後定格在強尼錯愕的臉上;宛如天啟般,某種東西狠狠的給了他的腦袋一記靈光,如同漫畫一般,在他的腦袋上空,出現了一盞忽明忽滅的六十瓦燈泡。
『不會吧?這麼巧?這是故意安排的,還是表示故事差不多要結束了?』我個人認為兩者都有。
強尼拍了一下大腿,恍然大悟,該有的東西都有了;也對,我都提示得這麼明了,再笨也該懂了;這一切好像都是珍妮佛的父親為了獨生女的所為,不過,原本只是希望可以治病,搞到後來,這效果似乎棒到一個太好的程度,病好了,人還死不掉;不過,既然找到了關鍵的來源,那麼,只要阻斷來源,珍妮佛就會死囉?當然了,這是一種合理思考,珍妮佛都可以死而復活了,就算阻斷來源,但是她仍舊不死,倒也不必意外,所以,要幹就徹底點的幹,要殺就狠狠的殺,就從三項去動手吧!砍樹!拆十字架!燒房子!然後連珍妮佛一起燒死吧!看看變成灰燼之後,她還能不能復活!說作就作吧!哇哈哈哈!
強尼的背後,站一個拿著畫有“雄雄烈火燃燒”圖案背景版的工作人員,他的作用是表現強尼現在的心情,他正跟著仰空長笑的強尼走進屋裡;強尼打了電話給電視購物頻道跟提姆,今晚將會非常忙碌,而遠方天空,也很配合的陰雲密怖著,就像畫的一樣,喂,那個吊在上面畫背景的,雲畫太多了,下來,換下一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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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珍妮佛蜜糖?』強尼走到了珍妮佛身後,親暱的叫道。
『寶...磅!』
珍妮佛一句話都還沒說完,就被一根粗硬的鋁製球棒打中頭蓋骨,想必珍妮佛一定覺得很莫名其妙吧?清脆的響聲與珍妮佛的倒地聲,似乎混雜了些微的骨碎聲,不過,強尼很清楚,要不了多久,他的珍妮佛蜜糖,馬上就又可以站了起來,所以,強尼對著他的蜜糖,攔腰又是一棒,下而上的,對著已經半碎的頭部再一棒,不過這也只是多爭取個幾十分鐘而已,反正珍妮佛打不死嘛!嘎哈哈哈!於是,在旁白的冷嘲熱諷下,強尼又多打了幾下,抱歉,珍妮佛,我不是有意的,如妳所說,這是個愛情故事,我想,這是強尼愛妳的表現。
『出來!提姆,工作了。』
強尼走到了車庫,踢了轎車後車廂一腳,躺在裡面的提姆才猛然驚醒;提姆拿出從電視購物頻道買的超高速電鋸,戴上附贈的傑森面具,走到路口開始鋸著那根用空心鐵柱立起來的十字架;而強尼則拿著裝滿燈油的鐵桶,在屋子的走廊、房間、木門、傢俱、衣物,裡裡外外,即使是一尊小布娃娃、一片小蛋糕、一塊小手帕也不放過,盡情的澆灑上燈油;等到燈油都用盡了之後,強尼走到轎車後座,搬下由提姆所準備無名屍,棄置在二樓走廊前,也就是珍妮佛所在房間門外,而且刻意地抵著房門,同時強尼在無名屍的手上放著剛剛扁過珍妮佛的球棒;好啦!大致上是這樣,強尼拿出提姆所畫的計畫草圖比照了一下,這個“強盜侵入郊區豪宅殺死女主人後不小心被燒死,僅只有男主人劫後餘生”的場景,算是已經準備完成,就等提姆完成工作回來,打強尼一拳,然後點火,強尼再渾身沾滿燈油的爬出房子就完成了;不過,這種縈迴在心上的感覺是什麼?是不安嗎?是為了提姆的愚蠢感到不安嗎?還是因為這故事,最後還是會套用好萊塢喜劇電影公式,然後以失敗作收,所以不安?或者只是因為旁白寫著不安而不安呢?不論是哪一樣,反正強尼都感到很不安。
屋外,十字架轟然地倒在地上,告一段落的提姆,得意的歡呼著,他拿著電鋸走向了那幾株長著人臉瘤狀物的枯樹,打算以同樣的方法處理那些樹,提姆提起電鋸就往樹幹鋸下,鋸沒兩下,似乎有些不對勁,電鋸的速度開始變得緩慢,然後逐漸的變成靜止,提姆氣急敗壞的拿起電鋸看著,電鋸上的鍊條似乎沾滿了許多黏稠的東西,不過燈光昏暗,提姆拿了條厚布擦拭之後,繼續用電鋸鋸著樹,鋸著,似乎有些東西,從樹幹噴了出來,有些噴濺到他的嘴旁,有些噴濺到他的衣服上,猛然的一下,那些東西整個噴滿他的臉;提姆不自的舔了一下,鹹的,這輩子他還沒舔過樹汁,原來,樹汁是鹹的,一瞬間,提姆因為獲得這個冷知識,發出了四十喔的讚許,不過,他低下了頭,才發現,衣服已經染成一片紅;樹幹噴出來的,並不是樹汁,而是紅通通的血,噢,血阿,樹不流出樹汁,而是噴出血,而且還像滔滔江水綿延不絕,這實在是太超乎提姆腦中的常理,因此提姆呆愣了一下,他想,應該像個女孩般尖叫?還是丟下電鋸逃離現場?打電話報警?叫神父來驅魔?噢,不,由於他只是演出一個很笨的配角,這些事情太過聰明與流於俗套了,於是,他毫不在意的,繼續鋸斷其他四顆樹;什麼?這麼冷靜的行為,看起來不像是一個配角應有的行為?好吧,那麼改成他一邊開心的唱歌、一邊鋸斷其他四顆樹,這樣有沒有笨一點?如果不夠笨,我還有邊跟太陽寶寶打招呼、邊鋸斷其他四顆樹的版本。
樹都砍倒了,於是,提姆拿著電鋸回到了強尼家。
『媽啦!你是去砍樹還是去砍人呀?』看見提姆的強尼,非常失態的大呼小叫著。
『別提了,你一定不會相信的。』提姆兩手一攤,非常無奈的說著。
『說出來看看嘛?』
『真的,別提了,太扯了。』
『沒關係,說出來聽看看扯不扯嘛?』
『真的想知道?』
『說出來嘛!』
『你確定?』
『說咩!』
『好,你聽著,』提姆深呼吸。『剛剛我砍樹的時候,那些樹,從樹幹噴出了血。』
『狗屎。』
『看吧,你果然不相信。』提姆掄起了拳頭『準備好了嗎?』
『等一...』
提姆一拳就往著還沒有心理準備的強尼揮去,不偏不倚的打在下顎左側,恰到好處的,產生了微妙的暈眩與腦震蕩,提姆變成了四個人,強尼看到了許多星星,星星變成裸體的提拇小天使,嘔,真是糟糕的畫面,為什麼這故事老是出現這種既不服務讀者又傷害眼睛的場面?接著,人生如走馬燈的走過強尼眼前,蝸牛與蝸牛,和更多的蝸牛,珍妮佛與珍妮佛,和更多的珍妮佛,嘔,他眼前的世界,變得越來越黑,越來越黑,然後,強尼完全昏迷。
嘿,強尼?醒醒呀,強尼?唷呼?提姆,你剛剛不是打真的吧?什麼?你使出了全力?這又不是冠軍賽,打贏了也沒有獎杯可以拿呀,大不了,強尼分個幾百塊給你;你看他不爽很久了?那也不能公報私仇呀?這只是場戲呀!現在嘛,要等他自己醒來的話,似乎又要等上許久,提姆,你說怎麼辦?啥?就這樣不管他,然後直接烙跑?你這樣不好吧?很沒有義氣耶!阿?你說我手上的打火機是幹嘛用的?廢話,當然是為了故事進行,就這樣給他放下去,殺人又滅口,乾淨又俐落;嗯?這樣很沒有義氣?不過,那是你跟強尼之間的問題吧?所以,強尼,認命吧!我會幫你準備上好的核桃木棺材,以及附停車位的墓地。
請稍等三分鐘,您可以上廁所,或是稍做休息,如果可以的話,請您盯著本段落末的最後一字,感受那三分鐘的漫長與無奈。
一碗泡麵的時間過後,強尼歪歪抖抖地扶著沾染燈油的沙發椅爬了起來,四周圍散發著焦熱的氣息,四壁發著亮光,轟然的聲響交錯,第一時間閃過強尼腦中的訊息不是神蹟顯現,而是他正置身在天殺的火災現場,強尼顧不得暈眩,俯低了身子,朝著牆邊,對著門口,一邊咒罵一邊狼狽地爬著;好不容易,找到了一扇玻璃窗,他勉強起身,像個醉漢似的,奮力往窗戶一躍!可惜,仍舊暈眩的他,斜向往著牆壁,狠狠的撞了過去,沒時間哀號了,強尼再站了起來,調整方向,以著一種奇怪曲線,奔向了窗戶!可惜,距離算錯,強尼很詭譎的在原地繞了一圈又一圈,該死!難道,這裡就是故事的最後了嗎?什麼?叫我不要咒你死?可是,你怎麼看都死定了吧?強尼沿著窗戶站了起來,像瘋子似的拼命拍打著玻璃,他使盡了力氣,握拳,加上全身重量,往著玻璃狠狠的揮出拳頭,玻璃破了,拳頭割傷了,衣服割破了,好運的強尼,整個人栽跟頭地,頭下腳上地摔出了房屋外,撿回了一條命,啐!,真是可惜...呃,不,我是說,噢,真是好險!
站在房屋面前的提姆,看見摔出窗外的強尼,他趕忙跑了過去攙扶滿身傷痕的強尼,當然,看見提姆的強尼,也很高興地,給了提姆結結實實的一拳,以報剛剛差點害死他之仇;強尼一跛一跛的來到了屋子前方,看著燃燒的黑色古董房屋,許久,珍妮佛似乎也沒有從火燄中復活的跡象,看來,這次真的是成功殺死珍妮佛了,喜極而泣的他,跪在屋前,放聲大笑著,因為只要等到畫面下方的演職員表出來,那麼,這個亂七八糟的故事就可以告一段落了。
不過,上天與電影公式總是不會如人所願,虐虐虐。
看到這句話的強尼,心都涼了;在雄雄燃燒的火燄上空,緩緩地浮現著一個身穿華麗絲絨衣著,但是卻沒穿褲子的巨人,強尼與提姆看到這不可思議的情景,目瞪口呆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我想,如果這故事的作者在他們身邊,大概會被抓去阿魯巴,因為這麼莫名其妙的情節,完全不在公式與應有的發展預料之內,都要故事最末段了,還丟個沒穿褲子的巨人出來幹嘛?
『謝謝你們砍倒了那些爛樹,砍倒異教的神像,燒燬這邪惡的木質迴廊,從這惡質而長久、廉價而有效的家庭式組合咒縛中解放了我,我掌管生命與性愛,我是偉大的神祇“大屌不甩”。』
沒穿褲子的巨人突然開口說話,那聲音宛若直接浮現於強尼與提姆腦海中,嗡嗡作響的迴音,使得他們產生了相當程度的偏頭痛。
『我的天呀!』提姆驚訝地說道。『真的有神存在呀!』
『是的,有神存在,你們有幸能瞻仰我的尊容,讓我告訴你們,我的名字是如何來的吧...』
『夠了夠了,我想我們應該知道,謝謝你,你可以回去了。』強尼看向了巨人沒穿褲子的下半身,那長及膝蓋的異物,已經說明一切。
『噢,噢,別這麼說,被困在這裡很久了,我很無聊,讓我多講幾句話...』
『你說,你是生命與性愛之神,換句話說,就是因為你被困在這裡,所以我家珍妮佛才會一直死不掉囉?』強尼問道。
『完全正確!不過這是非自願性的惡質勞力付出,噢,不,神力付出。』巨人豎起了,他的,大姆指。『你可以得到十分!你可以選擇歷史或是文學的問題!』
『既然你是神,為什麼你被困在這裡?』提姆高舉著手發問。
『這是一個好問題!』巨人抖了抖身子,雖然不會甩,但是果然還是會跟著抖。『你覺得一個男人有可能生小孩嗎?一隻獅子有可能會飛嗎?一隻豬有可能會騎哈雷機車嗎?』
『以常識而言,應該不可能。』強尼說道。
『那就對了!』不只會抖,而且會跟著講話時,一起上下抖。『我是生命與性愛之神!並不是逃脫與開鎖之神呀!』
『好好,謝謝你的解釋,你可以走了,謝謝!拜拜!』強尼說道。
『噢,噢,為了報答你們,讓我來實現你們的願望吧!』
『那請你給我一個漂亮的女人?』提姆說道。
『抱歉,辦不到!』巨人搖了搖手,不只會上下抖,也會如鐘擺般左右搖。『我不是造人之神!』
『沒關係,真的不需要,麻煩你快走吧!』強尼感覺到些不對勁,他似乎察覺故事的發展,於是乎,慌忙地想請這不請自來的神離開。
『嘿!人類!』巨人有些生氣的說著。『你在懷疑我的能力嗎!』
『不不不!我沒有懷疑!』強尼慌忙的解釋道。
『為了表現我的能力!』誰說不甩的,除了甩,還硬了。『我就送給這屋子裡原本的女主人...』
『不不不!千萬不要!』強尼瘋狂的揮舞著雙手。
『一條殺不死、死不掉的永恆生命!!』翹了。
『不!』強尼拉長尾音地尖叫著。
巨大的光芒混著霹靂大的聲響,強烈的光柱貫射進了燃燒中的房屋裡面,嗚呼!功虧一簣呀,強尼!
『取消!我的願望就是取消你剛剛給那女人的永恆生命!』強尼做著垂死的掙扎。
『抱歉!年輕人!』垂下來了。『由於地球的空氣汙染嚴重,我只能出現三分鐘,而且剛剛那一下,已經用光了我的能量...』
『你這渾球!既然知道只能出現三分鐘!為什麼還要花這麼大篇幅去耍帥呀!』強尼怒吼道。
『抱歉...我...不是...故意的呀...的呀...的呀...』軟了。
巨人越縮越小,然後,如同個屁似的,消失在空氣中;而強尼則使盡了全力地,咒罵著那個已經遠離的神祇。此時,雄雄燃燒的房屋灰燼中,緩緩走出一個紅髮的女人,該死,真的復活了,那個神不是隨便搞搞而已,珍妮佛真的復活了,而且還是以剛剛被球棒打到的糟糕樣子復活,我說,神阿,你好歹也選個珍妮佛一生中最美的時段復活吧?畫面一直很不堪入目耶!
『寶貝!這真是奇蹟呀!』珍妮佛一邊噴著血、一邊高興地說道。
『不!』強尼看向了珍妮佛。
『寶貝!怎麼了?』
『不!走開!』
『寶貝!是我呀!珍妮佛呀!』
『是阿!就是妳!珍妮佛!』強尼氣憤的叫跳著。『我問妳!在這世界上有任何人能從這麼大的火災中死而復生嗎?有任何人能在球棒痛毆頭部下死而復生嗎?有任何人能在車禍連續壓輾下死而復生嗎?有任何人能摔下八樓高的懸崖後死而復生嗎?有嗎!』
『寶貝!這是愛的奇蹟呀!』
『狗屎!!!這世界怎麼會有這種事情!怎麼可能!完全不合常理呀!』
『寶貝!』
『妳不要再靠近我了!妳這怪物!!』
『不!寶貝!不要離開我!』
『走開!!!』
說完,強尼帶著一身傷痕,一跛一跛地、半拖半跑的離開了現場,提姆則隨後跟上,只留下了,跪坐在燃燒大屋前、獨自啜泣的珍妮佛。
鏡頭拉遠,畫面淡出,變成一段深幽的黑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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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的畫面上打著三天後,淡入進來的場景,是鎮上的彩券攤前;滿身是繃帶與傷痕的強尼正在買彩券,他自選了一組自以為會中獎的號碼,今晚將會宣佈,誰是這三億彩券獎金的得獎者。
強尼走在街邊,離開了珍妮佛後,他現在回到鎮上,跟過去一樣,獨自住在又破又舊的公寓裡;遠遠的後方,緩緩駛來一輛黑色的特別超加長型勞斯萊斯,配合他的腳步,慢慢的,開到了他身邊,車身一直往著鏡頭左側消失,許久之後,終於,停了下來。
『嘿!』
勞斯萊斯後座,走下了一個,穿著黑色西裝、帶著復古銀框眼鏡的老男人,他正向強尼叫喚著。
強尼比了比自己,有些退卻。
『對!就是叫你!過來!』老人點了點頭。
強尼有些害怕的走到了老人身邊;老人二話不說,拿出了一份文件與一隻鋼筆,翻到了最後的簽名處,然後就遞給了強尼。
『在這裡簽名!』
『簽名?』強尼納悶的問道。
『對!簽名!』老人答道。
『簽什麼名?』
『你不識字嗎?文件上都有說呀?』
『什麼?』強尼連忙往前翻了數頁。『離...離婚協議書?』
『對!離婚協議書!文盲!』老人說道。
『為...為什麼?』
『我是珍妮佛‧奈文戴德小姐的律師,我的當事人要跟你離婚。』
『什麼!什麼?』
『咳,我原本是不想講的,』老人咳了幾下。『我的當事人要我轉達,她說:她變成這樣,她覺得自己配不上你,所以她要跟你離婚,離婚後她決定到世界各地旅行,尋求解決的方法,等到她找到了解決方法,變回普通人之後,再風風光光的跟你辦一次婚禮。』
『所以?』
『沒有什麼所以!你這小子可以平白分到她的一半財產,帶著一點感激之心,簽字吧!』
強尼的心頭有些複雜,其實想想,珍妮佛對他還蠻癡情的,他有些感動。
『噢!不!我不能這樣做!』強尼把文件推還給了老人。
『靠!你這貪心鬼,莫非你想通通都要?』
『這麼重要的事情,請讓我換上正式服裝後,親自到珍妮佛面前解釋。』
『然後?』
『然後再簽字。』
『切!還不是一樣!這種時候還要耍帥!』老人轉身就要離開。
『等等。』強尼叫道。
『幹嘛。』
強尼在身上東摸西找,最後只找到了剛剛簽注的彩券,他翻到了背面空白處,提筆寫上:“永遠愛妳”這麼一句。
『請幫我轉交給奈文戴德小姐。』強尼得意的說道。
『裝模作樣。』老人接過了彩券,冷瞪了一眼,然後走上了車,迅速離開。
強尼站到街道上,目送著特別超加長型勞斯萊斯離開,嘿,真是想不到呀?是吧?人生就是這麼的神奇與奧妙,不是嗎?嘖嘖!當初下那麼多陰狠的計畫,想不到辦個離婚就好了嘛?其實阿,強尼,還有更神奇的事在後面呢!
你知道嗎?
你剛剛拿來代替紙條,寫給珍妮佛的那張彩券,會中今晚的三億頭獎。
『什麼!』強尼驚訝的說道。
“叭!叭!叭!”
下一瞬,一台煞車不及的大卡車,撞上了站在馬路中間的強尼,可憐的強尼,血肉模糊的,飛出了七、八公尺遠,同時還翻滾了數次,在地上擦出了長長的血痕;根據法醫的判定,當場死亡,原本要到手的財產又回到了珍妮佛手上,抬頭看看,嘿,果然是綠燈。
這個故事告訴我們:小朋友,在馬路上玩要注意交通號誌唷!
咦?不是嗎?管他的。
演員列表終於從畫面下方昇上,結束的音樂隨之響起,FU...不是,是FIN。
加長版的死亡日期
回覆刪除女主角的個性大變
而男主角的暴力程度也提昇
死法增加
劇情拉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