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07-20

海神祭之夜 - 1



"……颱風已經形成,估計週三開始才會對本島造成影響,各地請嚴防陣雨強風,山區請小心落石……"收音機傳來了不太好的消息,載浮載沉的小船,在昏黑寬廣的海上就像一片隨時會被吞噬的樹葉,時值黃昏,這天的日落豔紅,整個天空變成一片如血般的紫紅。

小船疾駛,但看起來似乎已經不可能在日落前到達小島,於是搭船的幾個人,紛紛出了船艙,圍著船艙出口的載運甲板,或坐或靠的,看著海、日落與其他同伴,非常微妙的,大家並沒有什麼交談,伴隨著船的引擎聲響,頂多就是幾個海水的浪濤聲。

我靠著船尾,觀察著每個人,人數約有六人,除了我已經知道名字的真魚瑪美德,其他人我到現在都還沒攀談過,先不論最底下的行李,他們都帶上一個不大的背包,是個人攜行,還是工作需要,就不得其解了,而瑪美德似乎在六個人中居於領導格,當她說出決定時,幾乎都沒有反對聲音,不過,多數的時候來看,她並不主動發言,主動積極的則是小眼睛男生,他正站在船尾看著日落的方向,他會主動與其他人攀談,而立於其反對位置的,則是長捲髮髮的大眼睛女孩,沉默、寡言,現在正一直緊盯著我;小胖女生與雙馬尾女孩則是靠在左船弦專注於自己手邊的事,前者不斷地寫著筆記,後者一直專心地玩著手機;穿著造型T恤的大男孩看著大海,低聲哼著不知名的歌曲。



「我可否坐在你的身邊呢?」瑪美德走到我旁邊問道。
「當然,請坐。」
「你看起來似乎有相當多的疑慮。」
「是的,我的疑問除了對你們多所不了解外,最困惑的,大概就是我不能明白,自己為何如此衝動的下了個決定。」
「是金錢方面的匱乏嗎?」
「嗯,那是個原因,但我更覺得是因為我有一種非上船不可的感覺。」
「感覺?」
「感覺,就像是宿命、命定的感覺。」
「很有哲學的味道。」瑪美德輕笑,我偶然撇見她胸口掛著一個金色月牙狀的墜飾。「但我不能解釋你的哲學困惑,命運、命定的問題,也許該找個算命師來為你解決,不過,前者倒是好處理許多。」

她了站起來,走向了每個人,面帶笑容、輕鬆的講了幾句話,言談中還用手指了指我,接著,每個人都靠了過來,在船甲板上,圍成了一個圓圈,此時,船身、船頂上的燈光接連亮起,不知何時,太陽已經逐漸西沉,取而代之的,是幽深的黑夜與還留在海平線彼端的紅色晚霞降臨。

「各位,很高興在這麼危急的時刻,三重先生加入了我們,擔任了一部份勞力付出的工作。」瑪美德接著說道。「為了往後數日的相處與和諧,更高興有機會認識一個新朋友,我們請三重先生對我們做個自我介紹好嗎?」

原來如此,我一開始還不解為什麼要排成圓圈,如果是這樣的安排,倒是不難理解為何瑪美德剛剛為何會說好處理的原因。只是突然面對這麼多人,還是覺得有些害羞,畢竟已經過了近幾個月不曾與人熟稔攀談的生活,我抓抓頭皮,帶著稍嫌做作的笑容站了起來。

「呃,謝謝真魚小姐的好意,我的名字是三重輪迴,是個剛畢業的大學生,我畢業於A市很出名的佛教大學木造建築學系,我們系上常需要實際參與建築工作,所以我對勞力性質的工作,還算能接受與熟悉,至於個性方面,就如各位所見,我很衝動行事,」聽到這裡,大家都很笑了,很好的反應。「雖然是個衝動的人,但是我很相信這一切會是因於善意的緣份與因果而起,今後還請各位多多指教。」

大家的掌聲在海水波浪與引擎聲響下,被埋沒了不少,但至少他們的表情看起來並非是無趣的。

「那麼,做為您自我介紹的回禮,我來替你介紹在場的各位同學們。」

瑪美德站了起來,用手掌向上地比向了我的右手側,而那裡正是小眼睛男生。
「這位是阿月,考古科的學生,是我們大津海明神遺址挖掘小組的組長,負責協調、幫忙桐生副教授人員調度,等等工作的得力助手,同時也是我們最重要的水電技師。
「說是得力助手也太誇張了些,我只是比較擅長對人發號司令罷了,水電方面的專長是家裡工作的關係,請多指教。」阿月微笑。

瑪美德手掌向上地比向阿月的右手側,那是抄寫筆記的小胖女生。
「而這位是大山,全名是大山優子,是教授在神學科的得意門生,對於古蹟總有其獨到的見解,同時大山也是這一次挖掘工作與進度的負責人
大山停下了筆記,朝著我點了點頭。「請多多指教。

手掌比向了大山的右手側,雙馬尾女孩就坐在那邊。
「這是阪本,措號是小咪,考古科的學生,是大山的搭檔,負責古文翻譯與識別,也是個科技產品的重度使用者,專長是可男可女的聲線,是組上活動不可缺的炒熱隊員
沒有小瑪說的那麼誇張啦,輪迴先生多多指教,」小咪靦腆的掩口微笑了一會兒。「各種意義上的,請你多多指教。」

手掌比向了我左手側、小咪的身邊,是那個穿著造型T恤的大男孩。
「海克,考古科的學生,如同他那從海克力斯得來的外號,是我們班級上的腕力比賽冠軍,也是游泳社的明日之星,他今年也參加了舉辦在三甫鳥海邊的長泳比賽,同樣負責小組裡的勞力與搬運工作
海克比出了他的大姆指。「請多多死掉,阿不,是指教。

手掌比向了海克的右手側,坐在我身邊的長髮大眼睛女孩。
「登山社的岩走,是會計科的學生,打工性質的參加成員之一,我們與她也才剛認識不久
我的名字是走走,從上次之後就這麼被大家稱呼。」走走如此強調著。
「咦?岩走,我們有用走走稱呼過你嗎?」瑪美德納悶得想了一會兒。

「此外,現在正在開船的大門先生,是我們特別雇來的專業漁夫,不過有些可惜,他不能來跟輪迴你打招呼。」
瑪美德小小的皺了皺眉,但隨即又變回她那標準的笑容。
「最後則是你一開始就知道名字的我,瑪美德,我也是考古科的學生,我本人就是出身三甫鳥鎮上,說起來,與這裡的土地關係最親,我了解此地的風土產物,」瑪美德露出一個近乎標準的制式笑容。「所以,我是大家的飲食負責人,就請大家享用我為各位烹調的餐點。」

語畢,大家給了瑪美德一陣掌聲,此時,汽笛響起,我們看向前方,一道光芒正從遠方的岸上照耀過來,那種規律旋轉所帶來的忽明忽暗,正說明著光芒本身是來自於一座燈塔。在光影交錯的時刻,隱約可從紅色夜霞裡,見到一座偌大的島嶼和其眾多的礁石,小船在海上繚繞,逐漸靠近島嶼邊的一個港口,時間近晚,遠處已然可見簡易碼頭四處亮起的橘黃燈光,碼頭邊上還站著幾個人。

瑪美德拍著手,用聲響引起大家的注意。「各位,我們已經到囉,請大家去拿各自的行李,負責搬東西的海克與輪迴先生,請第一個下船,在碼頭邊待命,跟桐生副教授帶來的人一起幫忙搬東西。」

不久,船已靠岸,我從搖晃不穩的船身跳下,佇立在港口邊四處張望,那是個非常簡陋的港口,只有一條用水泥砌成的長碼頭,一盞玻璃燈罩的立燈就豎在碼頭靠海的末端,而連接陸地的一端則有著一間骯髒的鐵皮小屋,屋門鍊上了一條爬滿鐵鏽的粗鐵鍊,遠方可以看到鋪滿鵝卵石的步道,在轉角的地方,立著一塊大石碑。


『歡迎蒞臨 龍宮島』大石碑上這麼寫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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