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神祭之夜 - 3

1
我看到一片大海，夜色月光下的銀色大海，有一個少女從水中飛躍而出，她的下半身銀亮，月光下有一種透藍的光澤，那面容似乎熟悉，但卻有更多是恐懼，我發現自己也浸泡在海水中，海中似乎有著某種長物環繞，那東西在仄黑的水中閃耀著一對黃色的大圓。

「別去看。」

不知道哪兒來的聲音這麼說著，我回過了頭，卻找不到人影，只看到自己的身後浮起一道黑而長的影子……

2

我爬起了身子，腦中一片空白，似乎，發生過很令人覺得孤獨的事，我揉揉眼睛，試著清醒點，帳篷外吵嚷，那是海克的聲音，也是我醒來的原因，至於我為何入睡，與腦袋一片空白，則是個大問號。

我拉開帳篷，時值夜中，帳外燈火通明，集會大帳有許多人聚集在那裡，教授正坐在最內的一張椅子上，表情嚴肅地看著眼前站著的數人，其中一個人正是海克，他正在激動地陳述些事情。

我看向了離大帳最遠的角落，瑪美德正站在那裡，我穿上了拖鞋躡手躡腳地靠過去，站在她的身邊，瑪美德注意到了我，給了我一個無奈的微笑。

「發生什麼事了嗎？」我問道。

瑪美德不可置否的看向了我，而她身旁另一邊的大山也是。

「你在開玩笑嗎？」瑪美德臉色一沉。

「不，我很認真，請告訴我發生了什麼事。」

大山看了瑪美德一眼，瑪美德則回給她一個皺眉的表情。

「我們抵達龍宮島的事你還記得吧？七月二日？」大山先開了口問道，而我則點點頭表示知道。「大前天的晚餐後，大夥聚在一起分配了隔日工作，除了挖掘等的日常工作外，島上有一個重要的事情需要每天晚上去做，因為，夜晚需要從高處提供照明，讓夜間船隻知道我們的位置，所以我們必須派人去附近的燈塔設置長夜燈。」

「長夜燈？」

「嗯，就是亮度很高的手提燈具，並不大，高約小腿長而已，不過打開燈之後亮度很驚人，缺點是耗電很兇，頂多撐六到八小時，所以必須每天入夜後去設置。」

「剛剛不是有提到燈塔嗎？燈塔壞掉了嗎？」

「燈座的迴轉裝置沒有問題，但是連接燈泡的線路有問題，總之無法期待換燈的工作可以不必進行；第一天的換燈原本是岩走要去，不過她臨時胃痛，副教授敬就代替岩走去換了夜燈，不過，一直到隔天早上，吃早餐清點人數時，我們才發現副教授沒有回來。」

「發生了什麼事嗎？」

「不清楚也不知道，昨天大家都放下工作去搜尋了，你沒參與嗎？」

「一點印象也沒有。」

「算了，」大山搖搖頭，一臉無奈。「七月三日，也就是前天的晚上，教授跟月去通訊營地回來後，教授告訴我們他已經通知警察，警察已經承諾會派人過來，但是現在本島正遇到颱風侵襲，海象不太好，無法出船，不過他們表示只要天氣狀況許可，他們冒著風雨也會出船，也因此，所以換夜燈的工作還是得輪班。」

「既然如此，那就照常輪值，直到警察來了為止不是？」

大山面有難色地點了點頭，有些欲言又止。

「問題就在昨天早上，」瑪美德開口說道。「我們發現泉也不見了，因為前晚是泉輪值，我們大部份的人都認為也許又是換夜燈時失蹤，不過教授表示，夜燈正常地更換了，帳篷內還有泉出發時穿的衣物，應該與換夜燈沒有關係；於是我們清點她的東西，才發現泉拿走了一套，當時她跟我展示過的西陣織繡紋白和服，當時泉是說這是回程要參加活動而準備的，她嫌回家麻煩，便先帶過來。」

「所以，這是說泉小姐應該是回帳篷後才失蹤嗎？嗯……小瑪妳沒注意到她離開帳篷嗎？」

小瑪搖了搖頭。「我沒看到她，燈塔說起來也不遠，七點出發，應該八點就可以回來，而且晚上這時間我都會為大家準備夜點，一直到就寢我才會回帳篷。」

「嗯，失蹤的時間點，有必要釐清，到底是不是換夜燈的關係，會讓我們決定要不要繼續換燈的工作，不過，如果影響到警察的船過來就不好了，那麼昨晚呢？誰去換燈呢？」

「昨晚是我。」

「喔，所以你安然無恙地回來了嘛。」

「是的。」

「這樣看起來，換燈跟他們的失蹤似乎沒有直接關聯嘛，小瑪妳都安全回來了。」我摸著下巴思索著。「話說回來，沒想過大家分批上船離開這裡嗎？」

小瑪與大山聽到這話，表情變得異常沉重。

「我們原本也是這麼打算，」大山擦拭著額頭的汗水。「不過就在今天早上，原本負責開船跟釣魚的大門先生不見了，他通常一早就會拿釣來的魚給小瑪作飯，但是今天一直到快中午，小瑪都沒看到他，小瑪原以為大門先生只是去比較遠的地方釣魚，就沒有在意，直到剛剛，今天負責尋找泉、副教授的月與五郎，他們在靠港口的礁岩邊，發現了一隻戴著手錶的手臂……。」

「人的手臂？」

「是的，是男人的右手，我們看了一下手錶，那確實是大門先生所戴的金色石英錶……。」

「確定不是副教授的手嗎？」

「……老實說，我們現在都慌了，你也看到了海克、月、五郎他們對整個挖掘工作產生質疑，他們也正在質問教授何時才會有救援船過來。」

我看向了海克與教授那方，雖說是爭辯，但是，教授不太說話，呈現一種彼熱余冷的狀態。

「……所以我們到底是在挖掘什麼？不能放下來先離開嗎？」月問道。

「你們來的時候，沿途應該都有看到背上站著地藏王菩薩的烏龜石像吧，那就是大津海明神，是三甫島這一帶特有的風土信仰，詳細我不能透露太多，這裡開挖的遺址就與其有關聯，」教授吐了口氣靠在椅背上。「這的挖掘，我申請了很久，也動用了不少關係，更何況這裡一旦進入冬季，水位會上升，到時就沒機會開挖了。」

「但問題是現在失蹤了三人，大門先生的事，更有可能代表失蹤的人都遭遇了不幸，難道這樣還是要堅持開挖嗎？」

「開挖與事件是兩回事，你不要忘記我們曾經去通訊營地申請了救援，況且你們會開船嗎？現在這樣的情況，也只能等待救援，既然如此，何不繼續協助我當初的工作呢？如果是費用的問題，我不介意多發一點工資給你們……」

「到底是有什麼東西這麼值得我們這樣一直挖下去，真的這麼有價值嗎？」按耐不住的海克，大吼了一聲。

「你冷靜一點，」教授微笑地說著。「這只是普通的開挖工作，就目前進度來看，我們已經挖出整個聚落的方型範圍深坑，雖然目前挖到岩層，續行困難，但是只要把剩下的遺跡與古物，整理、拍照，我相信我們可以提早動身離開，不，我保證各位可以提早動身離開，請你們再幫我這一點忙好嗎？」

不過月與海克對這番說詞還是不甚同意，繼續爭辯了下去，一直到大家的就寢時間都還沒結束，而我與小瑪、大山則早早就離開。

3

「為什麼你會對這三天的事毫無印象呢？」

就寢前夕我想起了大山的這個疑問，我明明參與了全部的事，但我卻一點印象也沒有，而且在這一瞬間，我的眼前卻浮現了岩走的面容，但我只覺得詭異。

「喂，輪迴，你睡著了嗎？」

腳的突然傳來了這麼一句，我用雙肘半立起了身子，看到帳篷的拉鍊並沒有拉上，敞開的帳篷，正灌進了涼颼颼的夜風，在帳篷入口的，是呈現蹲姿的海克，說來奇怪，我覺得這一幕似曾相識，剛剛的詭譎感再次縈迴在胸口。

「還沒睡，怎麼了，有事嗎？」

「月有點事想跟大家說，你要一起來嗎？」

「什麼事要在這麼晚說？」

「到了你就知道，在月的帳篷那邊。」

海克丟下這句話便離開，留下一臉納悶的我。

4

「唷，你也來了。」

剛踏入月的帳篷，便聽到了月的招呼聲，我看到了許多熟面孔，包括了剛剛來通知我、現在拿著本小說在翻閱的海克，一臉狐疑的大山，以及不常見到面的岩走，沉默的名乃與相對多話的五郎。

「不囉嗦，我就直接切入正題。」月的表情從和緩一下子變得嚴肅。「相信大家都知道今晚爭辯的事，我覺得狀況不太妙，所以已經到了不得不採取行動的階段，失蹤三人，雖然身份不明，但是可以確定死亡一人，這種情形下，教授堅持的動機讓人起疑，那會是金錢？名聲？還是在這兩者以上的東西？

不過，不論是那一個，那都不會比我們一條的命，來得重要，因此，我想與在座的各位組成暫時性的同盟，目的則是離開這座小島。」

「那你怎麼判斷在座的人都可以相信？」五郎問道。「在我們之中還有前幾天才參與團隊的人，說不定那是教授安插進來的人也不一定呀？」

「對呀，對呀。」我附和著五郎的質疑，感覺上非常的諷刺。

「如果你有看過我們與輪迴的認識過程，也許就不會這麼想了，且不論輪迴，我連是教授得力助手的大山都找來了，你覺得呢？」

「呃……我的想法跟月他們差不多，但……」突然被提到的大山顯得有些不知所措。

「沒別的意思，不過我們真的很欠缺人手，如果在座對這些成員有疑慮的話，歡迎現在提出來，我可以向各位保證，這些人都是我觀察並遴選過的，儘管行為特立或是不合群，但大家都有一定程度的可信度……」

月的話還沒說完，一陣小小的震動，使得帳蓬內的燈火搖晃，雖然不大，但是搖晃的時間頗長，許久，震動的感覺才逐漸消逝，帳篷內小小的騷動著。

「嗯，看來我們也不知道這座島是不是火山島呢，如果是就糟糕了。」月試著緩和帳篷內的騷動。「時間不多，也很晚了，我就說出我的計畫吧，我需要三個人注意教授的行動，但並不是跟在身後注意的那種，而是注意他在營地、其他地方的行動，我自己本身會跟他去通訊營地，所以通訊營地的部份就交給我來監視。」

「可以問問教授在通訊營地都在做什麼嗎？」我好奇的問道。

「多半是在那邊的一樓走動、看書，上二樓設備旁，也只看到他在調整調頻。」

「你有親耳聽到他跟警察連絡上、並且求救的通話嗎？」

「老實說，沒有。」

帳篷內又是一陣騷動，大山與五郎的表情顯得非常不安，但翻看到小說最末頁的海克則是一臉錯愕。

「就……呃……反正我的工作原本就是挖掘與進度管理，在營地的部份就交給我來監視，不，我會稍加注意教授的行動……」大山打破了沉默，自願成為監視的一員。

「謝謝你，那麼其他地方由誰來負責呢？」月環視了一圈。

「那就我來吧，反正閒著也是閒著。」岩走說完，站了起來，她整整高出月一個頭。「沒事的話，我先回帳篷了。」

「呃……可是岩走，妳不也是挖掘組的嗎？」大山小聲地囁嚅道。

岩走回頭，給了大山一個凌厲的眼神，一語不發地走出了帳篷。

「會議就先到這裡吧，負責監視的人都確定了，也請沒有負責到工作的各位，在空閒時，稍微的看一下、注意一下教授在做什麼，明天看看我們有什麼收穫，再決定下一步吧。」

月說完，熄滅了營帳內的小燈，解散了小小的聚會，我有看到月與海克似乎拿著手電筒準備外出，不過他們隋即放棄了這個想法，窩回了帳篷內，而離開的眾人們，不安的情緒並沒有跟著消失，反而因為聚會而變得濃烈。

5

我與大山走出帳篷，準備回到自己的帳篷時，遇到了教授，他看起來有點訝異。

「這麼晚了，你們怎麼還沒睡？」教授問。

「喔，我對這裡的遺跡不太熟，於是出來跟大山聊聊。」我趁著教授不注意的瞬間，向大山使了個眼色。

「喔？你也對這遺跡有興趣嗎？」

「稍微，雖然只是個打工的，但是我覺得這裡的烏龜信仰倒是覺得很好玩。」

「好玩？」教授的表情有些不屑。「你可能不知道三甫島這一代可是有村落曾經被大津海明神淹沒的民間傳說，我可是懷抱著敬畏的心情在看待吶。」

「喔？這可真是令人敬畏，是我失禮了，大山還知道更多關於大津海明神的細節嗎？」

「呃？」突然接到我拋過去的話頭，大山一時意會不及，但她隨即回神接了下來。「喔，我，我有在書上看過，一部份的居民甚至認為，大津海明神是創造了大地與海的統治者，祂還……」

「大山，妳早上跟我說的急難通知，我想了想也蠻有道理的，還是，」教授看了我一眼。「勞煩妳現在去一趟通訊營地發個訊息呢？」

「耶？」大山面有難色。「可是，可是我，今晚還有整理報告及檢查地圖的工作要作……」

「那些先擱著也沒關係，這裡有個夜燈，妳就提著去一趟吧？」教授遞出一盞畫有黃色標記的長夜燈就要拿給大山。

「教授，不管有沒有夜燈，這麼晚還要趕夜路實在太危險了，不是嗎？」我面帶微笑地說著。

我們三人沉默了一倘，教授才收回了夜燈。

「也對，也對，我太心急，還是等到明天一早再說吧。」教授轉過了身，急急忙忙地離開了。

「真是的，何必這麼著急呢？」我叉著腰，看著遠離的教授說著。「真是個怪人，對吧，大山？」

大山點了點頭，低著頭寫著筆記。

6

黑夜，有一個人提著畫有黃色標記的長夜燈，來到了不知是島上何處的海邊，他看見海面上有著一對黃的火光搖曳，隨即，他嗅聞到一股惡臭……

7

「大津海明神期至岸，求童男女五百，至東方成仙，其行後不曾返，民求大津海明神返童男女五百，神怒，遂以水滅岸城數十郡。」小咪翻開下一頁。「傳略，三甫鳥海神記史章之二，呈奉諸災厄不幸之民，早登極樂，勿立於海央招招，南無三。」

清晨，正當大家都睡得正熟時，小咪已經爬起來，開始翻譯著大山所拿來的古文記事，據大山所說，這段是從三甫鳥鎮上寺廟偷偷抄下來的經文，小咪讀到這裡不禁莞爾，大部份關於大津海明神的描寫多半都是災害與痛苦的描述，這樣看來三甫鳥早期根本是妖怪的棲息之地，不過令人納悶的是，資料上都不曾提到龍宮島的存在，不是從三甫鳥港旁沙灘就可以看到龍宮島了嗎？這讓人對於龍宮島的存在，充滿猜測與疑惑。

＂沙沙＂

帳篷外傳來了些聲音，就像是有人拖著東西在地上走過一樣；小咪小心地轉了身子，盡量不發出聲音地拉下帳篷拉鍊，然後緩慢地往外探出了頭，不過，帳外晨間大霧，她什麼都看不到，又或者，她下意識地忽略那個在某人帳篷外，黑髮、瘦長的裸女身影。

8

「有誰看到奧田嗎？」教授在早餐的時候這麼問了一句。

「喔，奧田代替大門的工作，現在一早就去釣魚了。」

不知道是誰應了這麼幾句，我順著聲音往後看去，只看到正在盛裝味增湯的大山與小咪，但仍不知道是誰說的。

七月六日，教授將工作交給大山分發後，跟月再次前往通訊營地，其餘的人則繼續負責挖掘的工作，

不過，如昨晚所見，岩走沒有參與挖掘工作，早餐時還有看到她，但沒多久她便已經不見蹤影，一個非常不願意集體行動的特異份子；相反的，我身邊的小咪跟大山則是非常投入挖掘，一會兒挖到碎片，一會兒挖到圓形石板，挖掘區域北區根本是大豐收，不知不覺，時間逐漸靠近正午，日光逐漸炎熱起來。

「不過這些都只是些無關緊要的碎片呀。」大山說道。「今天早上的進度應該是要把整個北區給整理完畢才行。」

「拜託，現在誰有心情繼續挖掘下去呀，」小咪拿起她挖到的橢圓形的石版。「我覺得今天早上挖到這個應該就可以交差啦。」她拍拍衣褲，站了起來。

「怎麼了嗎？」我看向了小咪。

「我想去山上。」

「山上那邊有什麼東西嗎？」大山問道。

「我昨晚在妳的地圖上，看到這裡山頂有座廟，也許那邊有些東西比這裡還值得看看。」

「噎，不好吧，要是這麼擅自行動的話，要是教授回來，清查人數又缺人的話，我會被罵的……」大山看起來非常的困擾。

「就說你去上完廁所，回來就沒看到我了，這樣吧。」小咪說完轉身就離開了挖掘區。

「看來現在大家都是任意行動呢。」我看向蹲在地上的大山。「辛苦妳了。」

大山長嘆了口氣，拿出胸前的筆記，寫下小咪離開營區的記事。

9

我前往山頂，岩走從島首前往廢校，名乃則往通訊地出發，離傍晚還有數個小時，但看著離去的岩走背影，我有一種預感，岩走這次去大概不會再回來了。

很幸運的，我在山腰遇到了準備下山的小咪，她的身後似乎藏了些東西，看起來似乎是些書卷的樣子，不過，下山時天色昏黑，我沒機會看清楚那是些什麼，想當然爾的，回營地的她又是被教授一陣責難。

名乃在晚餐前也回到了營地，大家圍著餐桌一如往昔地享用著小瑪煮的餐點，詭譎的是，大家竟然可以毫不在意有人失蹤的狀況，有說有笑地吃著晚餐，晚餐途中，教授拿了把鑰匙給大山，轉交給海克，接過鑰匙的海克，不甘不願地放下餐具，拿著手電筒與長夜燈，緩步走向了島首的方向。

我從腰際口袋中，拿出了大家都有的輪值表，今晚，輪值的是海克，但，那股縈迴在胸口的感覺，卻是不安，我抹了抹自己的臉，我在想什麼阿！小瑪不是平安的回來了嗎？但這不安的感覺，卻只是變得越來越深厚。

10

海風呼嘯，海水濤滔，沒有燈光的路途上，只有遠方的島首燈塔亮著，海克靠著手上那微弱的手電筒光芒，來到了燈塔附近，燈塔底座是塊方型的大水泥平台，海克踏著邊緣的一處階梯，走到了平台上，他悠晃了一下，才找到燈塔底下靠海的一側有一扇門，他把手電筒照著燈塔的門，摸索著口袋，拿出一串有著四隻鑰匙的鑰匙串，海克試了幾次，順利地打開了門，他拿了個石頭擱在門邊，走進燈塔，才踏入第一步，濕濡的感覺隨即浸透了他的鞋子褲管。

「去你的！」

海克的咒罵聲迴盪在燈塔空心的內側，他低頭用手電筒照了照四周，塔內是一道靠牆的鐵製螺旋梯直到最頂端，燈塔內積滿了水，往下的階梯水漫得老高。

海克提起了長夜燈，扶著階梯扶手，逐級往上，不久，便已經到達樓頂下緣的聯外階梯門前，他放下長夜燈，拿出鑰匙開了門，淺薄的月光灑進燈塔內，海克看到一道懸空在燈塔外牆上的鐵鐵製階梯，由於是簍空的設計，可以看見底下幽深的大海與水泥平台。

「做成這樣是想嚇誰呀！」

海克一邊嘟嚷著，一邊踏上階梯，來到最頂上的燈光外牆迴廊，中央則是放置燈泡與迴轉裝置的燈光間，說是迴廊，其實只是有著及腰高度、開放式護牆的兩人寬圓環陽台，地上滿是垃圾與鳥糞，散著一種異味，海克皺著眉，他看到燈光間一片黑暗，猜想大概是燈光已經熄滅，他摸索了一會兒才看到燈光間的入口，位置就在上了階梯後的正前方半圈處。

海克走進了燈光間，裡頭的聲音吵嚷，他看到了一個有洞的圓形裝置，洞的位置就插著一盞熄滅的長夜燈，底下的圓形裝置仍在迴轉，海克循著地上的電線看向了牆角仍在發動的柴油發電機，十之八九是用發電機的電力在迴轉。

海克有些納悶，既然有這樣的裝置可用，為何燈光要另外設置呢？

不過，想歸想，海克只想快點離開這裡，他抽起了圓形裝置中央的長夜燈，換上手上的這具，固定的瞬間，長夜燈發出了耀眼的光芒，並且隨著裝置緩緩迴轉著。

總算是大功告成，海克提著已經熄滅的長夜燈走出燈光間，在迴廊走著，準備步下樓梯，燈塔的光迴轉，慢慢的照到了海克，伴隨著強光而來的，是一股強烈的野獸臭味。

海克似乎看到些東西，黃澄澄的，下一秒，他的眼前全黑。

( 待續 / 將於同一篇內更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