萊特搭上自己的車,有點後悔自己剛才的舉動,不過現在他也沒有機會回頭了,他開著車子,往中央火車站開出;到了車站後,他在地下室停好了車,走到車站內,拿著公事包找了個位置坐了下來,電視正在報著晨間新聞,也報導了他家的火災,整棟公寓付之一炬,他看得入神,但,更多的想法,卻是沒有退路。
萊特看向車站入口的方向,一個戴頭巾與大墨鏡,嘴唇塗得豔紅,身穿白色套裝的女性往他走來;不過,萊特卻扶著自己的額頭,有些尷尬。
「久等了,帶路人會在途中上車,這是你的車票。」瑪美德如是說,同時遞出手上的火車票。
「大姐阿,我是要求你低調的變裝一下,現在如果有人在監視我,都會知道我跟這麼誇張的人見過面了。」
「傻孩子,裝扮越是誇張,卸裝前後的落差才會越難讓人聯想到,先搭上車吧,你不是還有很多事要談?」
「是阿,很多事。」
「那麼連同燒掉公寓、租金、押金的部份,這些費用可是一點也不能少呀,大貴客。」
「別擔心,現在的我別的東西沒有,就是骯髒錢最多。」
萊特與瑪美德通過了剪票口,來到了月台,緩緩駛進月台的是,冒著白煙的州際高鐵列車,週二的晨間,月台上仍是滿滿的乘客,萊特與瑪美德走進車廂,往著二樓走了上去。
他們走到車廂靠中間的地方,那裡正是他們的座位,於是他們便面對面坐了下來,不久火車便緩緩動了起來,巨大的機械音與金屬磨擦聲響起,不斷的加快速度與節奏,沒有多久,車輛已經開始高速奔馳,四周景物開始流逝,這時,萊特拿出一份文件給了瑪美德。
「在帶路人上車前,幫我連絡、打點一下旅行社吧,我有想去的地方,我不想他也知道這件事。」
「你付了昂貴的費用,就為了叫我幫忙辦出國旅行?」
「可不是嗎?還要麻煩你幫我把這個東西寄快遞;我指定要海龜快遞來送件。」
萊特遞出了一個信封,上面沒有收件人,倒是畫了兩個金色的圓圈。
「有什麼理由特別指定海龜快遞嗎?」
「嗯,大概是如果不是他們送的話,很有可能我會死。」
「這樣有點糟,我會收不到報酬。」
「所以請你務必連絡到海龜快遞,務必辦好旅行,絕對不要告訴第三個人這兩件事。」
「你是老闆,你說了算,不過,這個地方,又遠又冷,而且沒有普通方法可以直達,可能要買點關係,申請特殊身份才能過去。」
「說來話長,你那邊不能透過那些妖怪幫個忙嗎?」
「我試看看,既然身為專業仲介,我從我的門路來試看看。」
「那就先謝謝你了,完成之後,就請你寄信到我的租借信箱。」
「不過我倒是有點好奇,我能問問你,怎麼會想去這個地方嗎?南極的羅斯陸緣冰棚。」
「正確來說,是旁邊一點靠近維多利亞地的橫貫南極山脈某個山上。」
「對一片荒蕪的地方,詳細到這個程度的資訊,是從哪裡知道的,你當時委託要翻譯的書嗎?」
「哪是一片荒蕪,那裡至少有冷死人的雪跟企鵝,不過內陸一點倒是什麼都沒有。」
「我有跟妳提過我家有兩個女僕跟老婦人的幽靈嗎?」
瑪美德歪著頭,臉上掛著一個充滿疑問的表情。
「算了,總之在我被這扔不掉的東西詛咒後,兩個女僕跟老婦人的幽靈就是我家日常生活的一部份。就在前幾天,我看完一個故事,知道了一個地點,但問題來了,誰會知道那個小小的房間,會是在那個寬闊大陸上的,哪裡?」
「那麼,總有些線索吧,就我知道的,科學研究與探勘都在那裡有不少據點,電視頻道都有播出節目呀。」
「我只有地名、大概的位置,跟一段人類早就沒有連結的上古歷史;不過這樣也比我之前知道的多很多,於是我從地名開始翻閱資料,遍查人類在其上的研究與發現,最早出現這名稱的,是在一個四千五百多年前被消滅的中東小王朝上,他們來自土耳其,書上說他們為了抵禦可能進犯的鄰國、為了獲得更大的力量,他們組了一個小隊,回到原初的土地,回到安塔堤加,回到被封閉的房間裡,雖然有幾個人患上不死之病,不過最後他們仍成功偷走了古老傳說中的書本,但就在他們回到王國的時候,西台人早已消滅了這個國家,沮喪的探險隊隊長,帶著書,消失在沙漠中。」
「他去哪裡了?」
「我不知道,但這世界似乎也不注意這個小國的存廢,直到這個國家的遺跡,因為上面的世界被恐怖份子炸掉,大家才知道曾經有這麼一個王朝存在。」
「然後呢?」
「我猜書被費許拿走了,不管是什麼手段;到了1880年代末期,一個因為醫生丈夫被烹食掉的斯拉夫婦人,改嫁給一位美國商人,她搬到了美國定居,生了兩個孩子,其中一個,相信母親說的故事,認為在遙遠的冰封之地,有個古國,他是古國血脈的後裔,憑著這麼一個單薄的夢想,這個人長大之後,去挑戰了穿越南極的壯舉,日後還在某個地方建立了探索前進基地,也因此,這人找到了埋在冰雪山脈上的古城遺跡。」
「我在我的圈子有聽過這消息,但在表面的世界倒是不曾聽過;所以你因此知道古城與小房間的地點了嗎?」
「並沒有,因為這太令人匪夷所思,而且嚴重到可以改寫世界歷史,有人不希望歷史這麼走,所以這件事並不存在於已知的文獻上,是個祕密,只有挖掘團隊與政府知道。」
「那麼這件事跟你家的兩個女僕跟老婦人幽靈有什麼關係?而且你為什麼會知道?」
「而在1941年的時候,在我們住的地方,發生了一件新聞,新聞記載上說,兩個女僕被家中的女主人發現正在偷情,羞愧的女僕在女主人的茶中下藥,毒死女主人後,雙雙飲藥自盡。」
「所以這就是你講得你家幽靈的真相,因此,他們冤魂不散,徘徊在公寓。」
「表面上看起來是這樣,又有鄰居的證詞,現場又發現毒藥;不過,這跟兩個女僕與老婦人幽靈所說的不一樣;前面講的那個人,發現古城的斯拉夫後裔,發現了古城與歷史記述後,在那裡研究了許久,但由於某個不希望這地方曝光的人影響下,他無法將這件事公佈,也離不開這裡,於是他弄了一份假的剪報,把座標藏在字句裡,與希望母親不要擔心的信,托朋友帶了出去。」
「我想還是被發現了吧?如果你說的那人不希望這地方曝光,任何東西、任何人都不能帶出去吧?」
「正是如此,因為後來派去處理的人找不到那張剪報,所以帶信的朋友、他母親與家中兩個女僕,都被滅口;本來是要燒掉房子的,不過,因為當時已經被人發現,所以便作罷。」
「喔,原來就是他們呀。」
萊特拿出一個發黃的信封,放在他們之間的簡易餐桌上。
「而這封信一直藏在我的床底的木板夾層下,老婦人與女僕就等著別人找到這封信,裡面就寫著經緯座標的數值;查了好大一圈,結果又兜回我家,這種感覺就像註定要這麼發生似的,一切都已經圍繞在我的身邊,現在我只能賭命運也許站在我這邊。」
「在那裡有什麼東西嗎?」
「我想應該什麼都沒有吧?好像是個墳墓?」
「那麼你可以直接帶著抄本到那裡去看看,說不定把抄本扔進去就結束了,為什麼還要帶路人帶你去他家?」
「一來是我跟別人約好了,二來,我不清楚他的計劃是什麼,總感覺,寫完抄本並不是個完整的計畫,好像還有什麼問題。」
「你做了個很危險的決定。」
「這件事從一開始就很危險了,我只是認真考慮如果自己變成妖怪以後的生活該怎麼辦。」
火車速度稍減,然後速度緩緩下降,車上響起廣播,中途站到了,萊特看向車窗外,這裡是個滿是大霧的小車站,他的心裡想著:在這種地方會有中途站?
車站上站著一個頗高的人,他戴著帽子、穿著高領風衣、圍上圍巾、雙手插進口袋裡,完全看不到他的臉孔;他看見火車停穩了,便走上了火車,穿過了車廂,踏上樓梯,來到車廂二樓,他一眼就看見了瑪美德,瑪美德也看到了他,而且揮了揮手,然後那人就走了過來,直接在瑪美德身邊坐下。
「這位是艾勒蓋特,帶路人。」瑪美德這麼介紹,但對方絲毫沒有回應,一動也不動,不過,他的一雙眼睛在黑暗中閃著渾濁的光輝。
「我是萊特,很高興認識你。」
萊特伸出了手,但對方還是穩坐在位子上,萊特撲了空,伸出去的手有些尷尬地懸著,只好緩緩地收回了手。
三人無話的這麼相處了幾個小時,最後,就在萊特醒來時,他們來到了南方的某個小州;帶路人先下了車,出了站,讓萊特與瑪美德他們在公車站邊等著,去櫃台買了三張客運票,接著帶他們兩個搭上了長途巴士。
巴士從午後的白天一路開著,天色漸晚,當巴士到站時,已然是天黑時分;車子停在一處荒山途中,地上鋪著碎石子路向山中深處沿伸而入,兩旁的樹木茂盛,隨風搖動;帶路人從下車處一旁的石堆裡,拿出了盞油燈,點亮後就順ˊ著碎石子路往深處走去;萊特與瑪美德沒得考慮,連忙跟在帶路人身後。
許久,一直在黑暗的山中走著,因為不熟悉與沉默,即便是幾十分鐘,也好像走了數小時的感覺,突然的,帶路人停下了腳步,萊特就這麼撞上他的背,那感覺就像撞到了面牆似的,又硬又厚。
「...到了。」
帶路人講了這麼一句,萊特與瑪美德走到帶路人的身邊,在他們眼前的是一個佔地廣闊的歐式莊園,是一間黑色、形體方正、約有四層樓高的樓房。
「就是這裡了嗎?」瑪美德看向了帶路人。
帶路人摘下圍巾,拿下帽子,那是一個有著青鱗白點的魚頭,那無神的眼睛看向萊特。
「就是這裡,費許大宅。」
報到->報導
回覆刪除大感謝~
刪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