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07-14

遊戲 1-2 木葉川與一

我的同事島岸航一郎死了。

我把這件事寫在我的日記上。

我去他家上香的時候,他的太太叫住了我,拿了一份牛皮紙袋裝著的文件,遞給了我,我在薄如霧般的雨水中,打開了袋口,我看見的是一份資料文件的影印副本;那是去年我們奉上級指示,一同去檔案庫大樓,整理資料室櫃子內,近五年裡尚未解決的案件,而在這之中,相當離奇的一件案子的影印副本。

我沒有多問,收下了資料深深的向著他的太太一鞠躬。

回到我獨自居住的公寓裡,我打開電燈,沖了碗泡麵,坐到書桌前,小心的把牛皮紙袋裡的資料文件通通倒了出來。


『編號●●●●●●─●●●●年●●月●●日─梓木町十三人自殺事件』


這是我們當時在資料室櫃子架前一起閒聊的一件案子;梓木町的十三個青年男女,先後順序在電腦桌前掐死自己,其中五個人在自家電腦前,兩個人在網路咖啡廳,三個在朋友家,四個在公司裡,一個在放學後的電腦教室裡;當時負責案件的是梓木町的地方警員:灘口哲巡查部長,他透過網路調查與逐家命案現場拜訪,得到了數個關聯點。

一、死者均在同一網路社群內活動。
二、死者所有成員均長期使用電腦,並互相熟識。
三、死者所有成員的電腦均有被病毒入侵。
四、死者均是被死者自己掐住脖頸窒息而死,脖頸上沒有第三人的指紋。

當時負責案件的灘口哲巡查部長,疑為該網路社群熟人所為的糾紛他殺事件方向偵辦,但是他到負責該社群負責人──佐藤彰家中想調閱社群成員資料時,該社群站長卻也以同樣方式自殺身亡。

事件至此,灘口哲巡查部長從佐藤彰的個人筆記本裡,取得該網路社群的租用空間公司電話,調閱社群成員資料後訪查其中數位,發現成員家世與生活並無異常,且該自殺事件時成員均有不在場證明,案件在一年後仍因自殺疑點未結,灘口哲巡查部長在查案的次年一月新年期間上午,以同樣手法自殺於自宅中;半年後因警局內沒有人接手本案,於是封存凍結,該網路社群於租用空間繳費期限到期後關閉,惟相關網站資料以仍需協助案件為由,保留於租用空間公司主機內,但不對外開放,且無法從外部連結。

我看著這些資料,回想著當時聊天的狀況,同時回憶著航一郎說過的話;航一郎一直想當個私家偵探,這個案件八成勾起他的好奇心,於是便私下把這些資料通通影印了一份,然後偷偷地做了些調查之類的,把資料給我,也許是希望我能幫他破解這個案子吧?

我搖搖頭,再拿起幾張資料紙,一不小心,從資料夾之間掉了七、八張,紙質比較新的筆記本內頁在地上。

甫彎腰拾起其中一張,卻發現航一郎的筆跡寫滿了整個紙張。

我把紙張拿到桌上排成一列,那是約莫九十幾句的問句與答案單語,航一郎有在每個問題與答案單語寫上為何如此作答的原因與理由,但是第一百題卻沒有寫完問題,也沒有寫上答案,上面只有寫了一組數字。

我點了支煙,深深的思考著;我想,航一郎恐怕,不是死於肝炎。


我請了一個星期的年假,帶著嚴厲的表情來到航一郎家中,航一郎的太太看到我,也很清楚我的來意,她語重心長的請我進了房子,然後來到航一郎的書房裡。

『我也看過這份資料了,你的來訪也只是早晚的事。』

航一郎的太太走到書桌旁,掀開蓋在桌上的一塊黑布。

那是一臺沒有關機的筆記型電腦,桌面一片鮮紅色,沒有任何桌面快速啟動圖示,開始功能表一片空,下方的工具列有著兩個瀏覽器視窗,一個寫著小遊戲,另外一個則寫著“照片一.GIF檔”。

『航一郎,他也是緊緊的掐著自己致死。』
她緊悟著自己的口,壓抑著那哽咽的聲音。
『他在梓木町警局的同事來看過之後,每個人離開時,都告訴我別把死因告訴別人;警署署長甚至威脅我,如果不改死因,就叫醫院不開死亡證明給我。』
航一郎的太太雙腿一軟,跪倒在地上。
『航一郎死得如此悽慘,我卻沒有辦法為他做任何事情。』

我雖然對航一太太的說詞心軟,但是心裡依舊有著些不諒解,畢竟我與航一郎從警校相識十多年,航一太太卻對我隱瞞了這麼重要的事實。

『航一郎死後妳都沒有動過這房間?』
我的口氣冷漠,腦海裡想到的是,梓木町警署的態度,還有那宗沒有結案的事件。

航一郎的太太點了點頭。
『原本,我想把電腦丟掉,不過看過他指名要給你的文件之後,我就暫時把電腦留了下來。』

『航一郎死之前妳在哪裡?』
我伸手移動著電腦上的游標。

『我下了班就去接愛子回家,他那天輪休在家休息。』
航一郎的太太兩眼無神的看著書架說道。

我點開了寫著“照片一.GIF檔”的瀏覽器視窗;只見,一張航一郎在使用著電腦的背影漸次出現在畫面中央,我仔細的端詳著照片,同時看著書房裡的一景一物,那個燈泡,桌上的筆記本與檯燈,的確是航一郎的書房沒錯。

『航一郎是大概何時過世的?』
我再度的問著。

『驗屍的法醫說是在我回家不久前。』
航一郎的太太一臉疑惑的回答。
『大約是五點四、五十分左右。』

我點開照片右鍵選單,看了一下檔案的時間。
“五點四十七分“
這確實是航一郎死前的照片,但,這是誰拍的?又為什麼要拍這樣的照片?拍照的人是不是就是殺死航一郎兇手?諸多疑點一時之間湧上心頭;很偶然地,我看到照片上的右上角有面鏡子,鏡子正好對著航一郎的身後,鏡子裡,有著一張女人的臉孔,黑色的長髮蓋住半邊臉孔,不清楚的解析度,面容模糊;女人的眼睛向下露出大片眼白,看起來應該是正看著航一郎。

“這個女人,是誰?“

差點脫口而出的這句話,哽在咽喉;有的問題無助於案件的解決,反而會造成多餘的困擾,我拿出磁片存下這張圖片;不過那個寫著小遊戲的網頁卻怎麼也打不開,我在房間裡翻翻找找了一整個下午,才離開航一郎的家。

『請原諒我的無禮,』
臨走,我還是深深地向著他的太太一鞠躬。
『我也希望航一郎能走得安心清白。』

航一郎的太太沒有開口,她也深深的向著我一鞠躬。


第二天,我拜託警局同事偷偷的調閱了,灘口哲當時取得的社群成員資料文件,在我家裡印了幾份;扣除社群成員名單上未死的成員,在當時死亡的十三人當中,包括站長在內,有六人是社群常駐成員,另外的七人則是這六人的網友,在當時的社群裡仍有一部份,約莫四到五個成員並未遭遇不測;為什麼沒有遭遇不測?是否他們沒有參與了些什麼?又或者他們有參與了些什麼?又圖檔上的女人是不是社群成員份子之一?那八張寫著問題與答案的筆記本內頁,又代表著什麼涵義?

我思考著,灘口哲當時也拜訪了這數個人,但是卻因為他們的不在場證明而無法還原狀況,甚至於因為他的探訪,而間接、直接導致他自己的不幸,那麼,問題恐怕還是出在當時的網路社群、在他們電腦所中的病毒。

不過從資料得到的結果,除了航一郎的筆記型電腦外,其他的死者電腦大多已經關閉或銷毀,想探查他們的電腦資訊看來是不可行。

那麼是否還有人知道這件事情呢?

梓木町警署的態度,果然成為一個很大的疑點;但是,目前恐怕也沒辦法堂而皇之的,衝進梓木町警署問個清楚。

那麼,如果我是航一郎,我會怎麼做?我與航一郎的查案一向是以科學與推理為主,合理而循序漸進,倘若為了追求真相之外,而喪失自己的生命,即使得到真相也沒有太大的意義;在警署內沒有人願意協助,探訪並未遭遇不測的成員,又有可能導致自己的不幸。

那麼,恐怕還是得,調閱出租空間公司的備份檔案。


第三天,我來到出租空間的公司,以協助案件為由,但不攜出的原則,得以在他們的電腦檔案室內瀏覽。

那是一個以分享照片與討論俳句為主的網路社群,他們每個成員的暱稱命名,前面都冠上顏色區分,架設網站的是化名為黑色音符的自由攝影師佐藤彰,最後一個加入的化名為青色幻想曲的高校學生新階久美子,第一個死亡的是化名為深藍色海洋的大學生渡島源二,依序下來是化名為白雪的大學生三知美雪,化名為綠森林的國中生岡田有澤,化名為棕紅舞台的國中生岡田菜菜子,化名為銀牙的高中生高島喜生,化名為紅銅純粹的網管工程師渡島源一,化名為灰色樂章的大學生小泉有樂,化名為透明雨的自由攝影師伊萬里美嘉,化名為紫羅蘭的高中生大島賴子,化名為橙路的高中生櫻四方田,化名為黑月的自由業上戶島越,化名為黑色音符的自由攝影師佐藤彰,化名為青色幻想曲的高校學生新階久美子。

這十三個人之間,有的是同學,有的是朋友,有的是親人,死亡的時間從渡島源二開始,到佐藤彰死亡,大約是半年;又間隔了快半年左右,新階久美子才死亡;而在這之後則是灘口哲的死亡。

這段快半年時間的空白,是否意味著新階久美子曾經與人聯絡,然後才發生了不幸,又或者新階久美子做了些,什麼?

雖然是條思考方向,但是,我也不覺得需要在這個陌生的電腦檔案室內思考。

我點開網路社群討論的內容,裡面有著一萬多筆討論資料,我看了看時間。

“一點十三分“

還是只得硬著頭皮,一則一則點開看著。

照片與俳句不斷地不斷地交替出現,我的眼皮沉重,不知不覺的打起盹,不知不覺的昏睡著,不知不覺在只有微弱燈光的電腦檔案室裡,經過了許多時間。


『不要再查了,與一。』


我彷彿聽到說話聲,猛然從椅子上跳了起來,只有微弱燈光的電腦檔案室裡,我環顧四周,空無一人,冷冽的氣氛令人汗毛直豎。

甫回頭,電腦螢幕停在一則關於照片的討論串,所有的討論談話回應內容都被刪除,只餘下了開啟討論串的照片與最後一則留言。

『果然。』
我不自覺的說了這麼一句。

討論串的照片檔名是照片一,那是大島賴子上傳的檔案,她的標題是“怎麼辦?快救我”,照片是一個女人的背影,大概是大島賴子吧?在照片的左側有著一隻手,一隻死白青藍、指甲塗成黑色的手。

“這個女人,是誰?“

同樣的問題浮現,這個女人與航一郎照片上的那個,是同一個人嗎?

我揉了揉眼睛在剩下的討論串裡,找著死者曾經參與過的討論串,但是,就像在刻意隱瞞什麼似的,討論串大多被佐藤彰刪除,而佐藤彰在死前所張貼的文章,也被網站代管者刪去;這一條線索,至此也算是斷了。

我思索著大島賴子所發的照片標題“怎麼辦?快救我”,她遇到了什麼問題需要別人幫助?是兇手來了還是發生了什麼事?時間正是大島賴子死在放學後的電腦教室前的三十分鐘,那麼恐怕還是只有看過討論串的人,才會知道發生過了什麼事。

我把頁面調到照片討論串的最後一則留言。

“我跟黑色音符會把所有相關討論內容刪掉,不要再有人提到這件事,也不要再散播這件事。──臨時管理員‧紅色進行式。“

那是,灘口哲最後一個拜訪的人,化名為紅色進行式的自由攝影師大山田英志。


第四天,我在往梓木町的五小時公車上,翻閱著灘口哲關於這案件的記錄;從渡島源二開始,在梓木町以及梓木町以外死於掐住自己自殺的人,共有三十一人,如果加上航一郎,那麼就是三十二人,死者都使用電腦,同一時間死亡的還包括著一個洞爺湖的高中生與大分的自由業,這兩地一個在北海道一個在九州,難道,兇嫌能透過電腦殺人?又或者,透過電腦做出類似催眠殺人的效果?我搖搖頭,把視線集中於這十三個人身上;雖然我不否認有這樣的可能,但是,關鍵還是在於,他們透過電腦做了什麼。

化名為紅色進行式的自由攝影師大山田英志,今年二十七歲,肄業於早稻田美術系,佐藤彰是他的同學,伊萬里美嘉是他的同事,渡島源一則是出租空間公司在梓木町的員工,渡島源一曾經參加過他們的網聚,之後也加入他們的會員;大山田英志在渡島源二出事後,曾經與出租空間公司聯絡,要求要關閉空間,但是被佐藤彰阻止,之後,大山田英志約莫三個月都沒有回到社群留言,直到上戶島越出事後,佐藤彰才找了大山田英志代行他管理者的權力,然後,佐藤彰出事,大山田英志通知出租空間公司關閉空間,但出租空間公司等待至繳費期限到期後方才關閉,半年後,新階久美子被母親發現自殺於桌前,接著不到兩個月內,新階久美子的同學住井由莉自殺於桌前,灘口哲死在自宅中的電腦桌前;但是,梓木町警署將此三案以自殺告結,以無人接手為由,轉案至警視廳。

不過,警視廳似乎也沒有繼續追查,沒幾個月就轉入檔案庫大樓的資料庫裡。

下午,我來到大山田英志的公寓旁,由於他還沒回來,我在公寓附近的公園一邊抽煙一邊等著;傍晚,大山田英志背著照相機,戴著全罩安全帽走上公寓,我向他表明了身份後,他並沒有猶豫太久,就直接請我進到他的房間內;房間內幾乎空無一物,玄關一側陰暗的牆貼滿他與朋友的照片,房間裡有張書桌,桌上只有兩台電腦靜靜的放著。

『抱歉,』
大山田英志脫去夾克,拿下安全帽,蠻不在乎的坐了下來。
『我原本以為從那個警察之後,應該不會再有人來找我了。』

『嚴格來說,』
我沒有脫去鞋子,踩上了榻榻米地板走進房間裡。
『你並沒有脫離殺人疑犯的嫌疑。』

『我也沒有殺死他們的動機,不是嗎?』
大山田英志兩手一攤。
『你不是來捉我的,你是來找這個事件最後一個疑點。』
他的手朝著桌子指去。

『他們到底看到了什麼?』
我看著坐在地上的大山田英志問道。
『那個女人,又到底是誰?』

大山田英志的表情一轉,變得冷淡而且畏懼。

『有不能說的理由嗎?』
我一把揪住大山田英志的頭髮。
『即使要痛揍你一頓,我也要知道答案,我有不能不知道的理由。』

『你聽過“實現願望的遊戲”嗎?』
過了許久,大山田英志顫抖的一個字一個字說著。


第五天。
一覺醒來,大山田英志已經不見,綁住他的繩子,在地上斷成幾截,繩子的切口銳利,我大概忘記搜搜他的口袋,他堅持不說出真相,也惹得我一時失去理智;現在想想,綁住他、互瞪了一個晚上又能怎麼樣呢?

我走到門口,發現地上有一張寫了字的紙片;撿起紙片,才看見上面寫著一個網址,翻到背面,才知道,那是一張即可拍相機拍的照片。

照片裡是大山田英志與一個女人,在這個房間裡,女人站在他的身後,穿著很樸素的衣服,胸口上似乎有塊名牌,寫著三個字,手上的指甲塗成黑色,很顯然的是航一郎與大島賴子照片身後的同一人,不過,這女人的身影似乎有點模糊,大山田英志臉上的表情比昨天更充滿恐懼。

七月十三日。』

照片上的日期,顯示是前天所拍;我側過了頭,原來,玄關那陰暗的牆貼滿的不是他與朋友的照片,而是他與那個女人的照片,那個女人的衣著從沒換過,大山田英志則總是一臉恐懼的入鏡。

“他想拍清楚什麼?“

我把牆上的照片一張一張取下,放進房間的一只塑膠袋裡。


第六天,昨天下午回家後,我按照日期把照片整理成一本相本,但是我還是沒有看清楚大山田英志想拍什麼,女人的身形模糊,與大山田英志始終保持著一小段距離,刻意聚焦的幾張反而顯得有點透明。

“是要拍那個名牌嗎?“

我拿著桌上一只放大鏡,仔細看著每張照片,但總是模糊成一團;看了一個晚上,但仍無法看出女人的身份或者其他訊息。

我對於照片背後的網址猶豫了許久,這可能就是他們唯一做過的事,也許就是他們致命的原因,那麼航一郎所留下來的那幾張紙,很有可能是他進入網址所看到的東西;考慮了許久,我鎖上大門,一個人反鎖在二樓的書房裡,放著吵嚷的音樂,小心翼翼的,在筆記型電腦的瀏覽器上,鍵入了網址。

才鍵入了網址,吵嚷的音樂停了,房間的燈光滅了,房間只有筆記型電腦透著那鮮濃的紅色光芒。

我走到房間開關旁反覆的切著開闢,但,就是毫無反應。

“跳電嗎?“

看著筆記型電腦,那股蒼白的寒意穿過了我的脛胯。

兩個網頁跳了出來,自動地歸於畫面下方工具列,一個寫著小遊戲,另外一個則寫著“照片一.GIF檔”;這些都與航一郎家中的電腦相同。

我點開了“照片一.GIF檔”,一張類似即時影像的模糊照片跳了出來,照片只開了約十分之一,那是一間房間的天花板,房間天花板上的燈漆黑,反照著筆記型電腦那鮮濃的紅色,這是,我的書房。

我猛然回頭,但,背後卻空無一物,但,那種冷冽的視線,確實是存在的。


第七天,從昨晚開始一直到今天凌晨,我抄下了所有的答案,比對了航一郎紙張上的問題,與網頁上的前十道問題,除了出題順序有所更動,答案是相符的,問題是一樣的,但是有些問題卻是模稜兩可的,感覺上就像是外國人的日本語練習測驗,問題無不詰問著日本的環境、歷史、時事;關鍵的徵結點,也許是航一郎紙張上的第二十五題:“我的名字是?“。

在一百個答案當中,扣除歷史、時事的人名,稱得上是人名的,只有第四個答案林繪美,跟第十一個答案藤本沙耶子;以這裡的用語來看,似乎是要填上受測人的姓名,但是又感覺彷彿兩個答案都可以,如果以一個人是日本人來說,名字似乎寫名前會比較合理,那麼這裡該填上的,是外國姓名囉?

我看了看航一郎的答案,我們的思考方式是一樣的,他填上的也是林繪美;但,這是否會是個陷阱呢?

我搖搖頭,我把這遊戲想得太認真了;眼看著答案逐漸減少,鬆懈的感覺縈繞著眼皮,看也沒看了最後一題就送出最後一個答案,畫面上出現了一個手繪小兔子卡通人物,牠嘟著嘴說著“答錯囉!遊戲結束,你必須實現我一個願望。“,而在小兔子的下面寫著“1999 COPYRIGHT BY 青山外人勞慟株式會社”。

還沒回過神,電燈突然亮起,音樂卻是冰冷而詭異的,冰冷的觸覺正在深深地扼著我的脖頸,第一個直覺是舉起雙手,但我卻握不到那個正在脖頸上用力的東西,第二個直覺是想移動我的雙腳,但雙腳卻也被冰冷的觸覺緊緊握牢。


“錯覺嗎?幻覺嗎?“


我奮力的掙扎,腦中混亂,呼吸越來越困難;我使出全部的力量抬高了我的頭。

黑色的長髮披垂到我的臉上,一些濕冷濁黃的水滴在我的臉頰上,那是張女人的臉孔,一張雙眼赤紅、嘴角淌血,青白皮膚爬滿蛆蟲的東方女人面孔,她正在看著我的臉。

我試著在緊握的喉頭發著聲音,想問完我最後一個問題。

“是的,”
那是個,帶著潮濕而黏膩的呼吸、彷若從乾涸的喉嚨深處慢慢發出的聲響,那是個,帶著口音的成年女人聲音。
“木葉川先生,那就是答案。”


“波喀”


我的世界一黑,同時上下顛倒著。


那個刑警木葉川與一死了。

他在自家書房的電腦前竭盡力氣的伸長了舌頭,竭盡力氣的瞪大著雙眼,用著自己的雙手折斷了自己的頸骨;我在報紙上看到房間裡散落了一地的紙條,還有,我與那女人的合照。


是的,那女人還在等我回答問題。


是的,現在還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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