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發的時候,雖然是灰雲密佈的樣子,但勉強還看得到從缺漏的雲塊間透下日光,但是,車子開遠之後,天候變得越來越差,當萊特從車窗看到遠方的山脈時,已經變成一場不小的風暴,他跟瑪美德穿著厚厚的禦寒衣物坐在雪車後半截的載貨連接廂裡,他們要前往的是靠近山脈下的觀測站,這是不被記錄在已知南極基地的違法場所,是屬於紐西蘭特設南極研究機構碧城的特別據點,這也正是瑪美德選擇紐西蘭的原因之一。
「其實想想,會這麼在意極點城存在的人,大概也就只有費許。」
萊特打破了車程中的沉默開口說了這麼一句,因為從昨天開始,他擔心計畫被視破、半夜突然遭逢意外,一直緊張到連話都說不出來。
「其實你也不必想太多,說不定他還會感謝你把正本完成,放你一條生路。」
瑪美德斜看了萊特一眼,接著說道。
「不過,先不論那傢伙有沒有這麼好心,假設我們來到這裡的真正理由,還沒被那些人通報,那麼我們在這裡的優勢,只剩下時間比較多一點,我們可能得考慮要不要在這裡尋求協助。」
「你是指......」
「就是現在在開雪車、會修通訊設備的那傢伙。」
「達可特嗎...有其他人選嗎?」
「大概只剩下普林芝柏派來的那個隨車人員,問題是,你信得過那老傢伙嗎?」
「如果是建立在這樣的前提下,那可能比達可特更糟。」
萊特與瑪美得又進入一陣沉默,不過沉默沒多久,車子停了下來,萊特起身走到車門邊,開了門,映入眼簾的,是個寬廣但卻破舊的鐵皮棚架,棚頂上覆滿了白雪,細長的冰椎掛滿屋簷底下,旁邊有著一間同樣覆滿白雪的老舊木屋。
「嗨,路上還好吧?拿著你們的行李來這邊吧。」
達可特拿著厚重的行李走過萊特的面前,招呼著他們下車,於是萊特與瑪美德拿起了行李跟了上去,他們下了車、帶上門後,雪車就被開到棚架底下停著,一個他們不知道名字的男人下了車,拿著鑰匙走到他們前面,開了木屋的正門,等他們都進來之後,非常急促地帶上了門。
「我介紹一下,這是分營地的管理員卓威,他負責營地的溫控、設備管理與安全戒護。」
達可特介紹著他身邊的大鬍子男人。
「我們昨天就在行前互相認識過了,卓威,這是萊特與瑪美德,來做溫室效應研究的。」
「請多指教。」
萊特與瑪美德接連伸出了手,很客套的跟卓威握了一下手。
「好的,我說明一下分營地的狀態;這裡沒有爐灶能起火,但是有我們可以撐上幾個月的乾糧,有大約一個月的燃油儲備,但如果二十四小時用來發電或取暖,可能只夠用十五天,原則上只有睡覺、晚間或者是溫度下降時才啟用;雪車大家都能使用,基本上照著衛星定位開,不會迷路的;鑰匙由我保管,使用時請先登記;有其他需求的話請再來找我。」
卓威拍了一下手,手套發悶沉的掌擊聲。
「如果沒有其他事的話,我們就各自開始工作吧。」
卓威突然停下了腳步,轉過身來。
「阿,對了,附近大概不到五百公尺的地方就是橫斷山脈,靠近我們這邊有個冰蝕洞,雖然雪車可以開進去,但是跟地面有段差,如果你們有要進去,最好是注意一下。」
萊特看了看瑪美德,瑪美德點了點頭,於是他們便去跟卓威借了車鑰匙,請他設定冰蝕洞的位置,兩個人便前往那裡一探究竟。
這天的天氣不好,白色的風雪遮蔽了視線,他們開了許久的雪車仍沒有找到冰蝕洞,但他們不死心的繼續往前開著,直到雪車的油料只剩一半,萊特才放棄折返,回到營地時,已經晚上,他們只得明天再行出發探索。
當晚,卓威用過餐早早就去睡了,只留下萊特、瑪美德與達可特在暖爐邊喝著咖啡閒聊。
「所以,達可特你這邊今天順利嗎?」
瑪美德喝了一小口咖啡。
「不賴,我看了機器,完全跟圖面一樣,但我完全不懂原理,也許趁著明天把元件焊好就來試著開機看看;那你們呢?」
「我們今天...」
「你們今天什麼都沒辦到,對不對?」
不等萊特說完,達可特便搶先了他一步說話。
「不,我們開了雪車出去,但是沒有...」
「沒有到目的地就回來了,我想想,沒油要不就是定位有問題。」
「都不是,是風雪太大。」
「哈哈,沒關係,什麼理由都好。」
「我倒是比較好奇,你怎麼會知道這些事?」
瑪美德冷冰冰地瞪著達可特。
達可特笑了笑,變魔術似的,遞上了一根菸掛在嘴角。
「如果我說是偵探的直覺,你們兩個會相信嗎?」
「你當過偵探?」
萊特有點訝異的說道。
「做過幾年,查過幾個案子,你們有聽過義大利某棟大樓的屠殺案嗎?」
「沒聽過,十之八九是謊話,這人講話真假參半,說不定是他陷害我們也不一定。」
瑪美德再喝了一口咖啡。
「這可真是嚴厲的指控,看來我非得做點事澄清一下,這樣好了,你們明天用我帶的這個衛星定位器,不要用車上的,我看看,冰蝕洞應該在這一帶吧?」
達可特調了一下機器,然後拿給了萊特。
「如果我們真的因此迷路了呢?」
「那如果你們迷路後還能順利回來,你們可以拿槍殺了我,我毫無怨言。」
「那就這麼說定了。」
瑪美德一口氣喝光了咖啡。
「非常好!」
達可特大笑,站了起來。
「那麼失陪了,我得先去寫遺書;對了,如果我是你們,我會想辦法多帶點油料。」
說完,他轉過了身,一邊哼了類似民謠的小調一邊走進臥房。
萊特看看手上的衛星定位器,款式比車用的舊了些,而且還在後面貼上了所有人的姓名。
「J...A...亞伯拉罕?這傢伙連不是自己的東西都拿來借人。」
萊特搖了搖頭。
第二天,這天還是大雪的日子,萊特跟瑪美德再次搭上雪車,前往冰蝕洞。
「其實風雪這麼大,不是很建議你們去找冰蝕洞,記得時時看著衛星定位,風雪太大就早點回來。」
卓威站在雪車旁提醒著他們。
「放心吧,卓威先生,我們會多加小心的。」
於是雪車又再度開進了風雪中,但和昨天一樣,開了許久,仍不見冰蝕洞,只有茫茫白雪橫亙在萊特與瑪美德眼前。
「會不會是你看錯了方向?」
瑪美德問。
「不至於吧?」
萊特看了看車上的裝置,但,裝置上的光點,似乎有些微弱,綠色的光閃爍,不一會兒,整個導行畫面已經變成一片黑。
「壞了?」
「我不清楚,也不知道是不是沒電,又或者真的是壞掉...」
「沒有導航,不要說是去冰蝕洞,連回營地都有困難呀。」
「嗯,不知道車上有沒有東西能修理,或替換。」
萊特有些焦急地翻找著車上的抽屜與座位後的空間。
「呼,在這麼冷的地方死掉,還不如被困在永無止盡的時間監獄裡呢......?」
瑪美德托著下巴,看著車窗外,講著不明所以的喪氣話。
「還不確定呢,別那麼快就放棄呀。」
「你有沒有想過,這會是某人的陰謀,想害死我們?」
「達可特?」
「卓威下手的機會好像也不少,我們也不清楚,他到底是誰的人,自己管自己?普林芝柏?費許?」
「先想辦法離開這裡吧。」
瑪美德想了想,從她的小背包裡拿出了昨晚達可特給的衛星定位器,遞給了萊特,萊特接了過來,看了看,打開了開關,目標在他們正後方,營地也是。
「方向完全不對呀。」
「反正等等沒經過營地,那就表示這肯定是錯的,試試看吧。」
萊特猶豫了一會兒,調轉了車頭,跟著導航開,沒多久,他跟瑪美德已經看到了營地,這時候,瑪美德送上了一個甜美而又充滿了挑釁的笑容;他們沒有停車,而是持續往前走,大約一個小時後,遠方的山脈已經高聳到他們必須抬頭才能看到頂峰的高度,一抹深黑色的凹陷,出現在白雪紛飛的風暴之中。
萊特跟瑪美德一前一後下了車,小心地靠近了冰蝕洞;入口的地上、洞口滿滿的冰柱與霜雪,內在溫度似乎又變得更冷冽,他們靠著洞外的微光往內探索,有些地方有明顯的段差,萊特與瑪美德得用攀爬的方式才能通過,而這裡連一點生物存在的跡象都沒有,寂靜得有些詭譎,不過,他們進到稍微深了些的地方,那裡有著類似階段的東西,但,沒有帶探照工具、光靠著手電筒的他們,似乎難以更加的深入,兩人只好循著原路折返,回到了車上。
「我沒看過譯本,那是亡國史上講的地方嗎?」
萊特拿出一小本自己寫的筆記,邊讀邊念。
「呃,我看看,"...為了防止王國軍從正門入侵,極點城挖空了山的一部份,讓巨大的野獸變成樑柱支撐著,入口特別設在山腳下,位置在靠近那郎也,也就是碧城的這一側..."」
「好,看起來應該沒錯,那麼我們需要一些探索用的設備,對吧?」
「嗯,那衛星定位器壞掉的事,要告訴卓威,請他來修嗎?」
「我持懷疑的立場,雖然人已經很少了,不應該再互相猜疑,不然就先瞞著他,見機行事,如何?」
「老實說,兩個人我都不太想相信。」
「回去試探看看就知道了。」
雪車穿過風雪,回到營地的木屋邊,天色已經暗了,木屋內亮著燈光,萊特與瑪美德下了車,走進屋內。
萊特環視著屋裡,屋裡有兩處亮著燈光,廚房與放通訊器材的房間,廚房像是在煮著什麼東西似的,飄來了起司與火腿的香味;而放通訊器材的房間,則傳來了一陣陣破碎的聲音,像是模糊不清的人類說話聲。
萊特走向放通訊器材的房間,那裡沒有人,只有散置的零件,一個看起來像個沒有片盤的古老留聲機,正從那個模擬成魚口的喇叭中,發出了雜音般的人聲。
"這是達可特說要來修的通訊設備嗎?"
萊特這麼想著,靠近了設備,想聽清楚那東西正在發出的聲音。
那是一種他從沒聽過的語言,詭異的是,萊特聽得懂,那些聲音像是來自深淵的呢喃,低語著自己的痛苦與悔恨,不過數秒的瞬間,萊特彷彿聽了數小時充滿黑暗與痛苦的經文與詩篇,其中還包括了一小句,給某人的訊息,又或者說,那才是整段話的重點;幾乎就在萊特接耳傾聽的瞬間,萊特往後跌坐在地,撞上了站在門口的達可特。
「嗯?你們回來了。」達可特一臉睡意地站在門口問著。
萊特點點頭,臉色蒼白的看著達可特。
「外面這麼冷嗎?看你臉色變得這麼糟。」
萊特腦中一片混亂,剛剛的那些話語仍在他腦中繚繞,萊特抖抖的伸出手指,指著桌上那像是留聲機的東西。
「喔,那就是我跟你說的那個通訊設備,來這裡之後,完全看不出問題在哪裡,把一些掉下來的部份焊回去之後,我就放著去睡覺,倒是今天你們回來沒多久前,這東西突然開始發出聲音。」
「...那,那是什麼,東西?」
「我不是說過了嗎,特斯拉的遺留手稿之一,聽說是冥界電話。」
「冥界電話?」
「說是能跟死去的人溝通的設備,材料與圖面看起來是很簡單的東西,不過,原理不清不楚,又為什麼要把喇叭做成魚形也不知道...」
「所以我剛剛聽到的聲音是死者的聲音嗎?」
「哈哈,說不定是另外一個世界的聲音,那你聽到了什麼?感覺到了什麼?」
「覺得很噁心,不過一瞬間,我卻覺得聽了非常久的時間;然後在一大堆話語裡,挾帶了某個訊息,只有那一句我記得。」
達可特瞪大了眼睛,露出微笑。
「喔?這有點意思,照你的描述,那就像是壓縮過的訊息一樣,但是只有聽得懂的人才能解壓縮一部份資訊;那麼你聽懂的那句是在說什麼?」
「基督...好像有提到船的樣子,二十一,不,是二十,然後是奧古斯都。」
「聽起來像是日期。」
達可特拿出了根菸叼著,也不點燃它,就這麼放著。
「還記得我說過普林芝柏跟我提這東西的用途嗎?」
萊特搖搖頭,他覺得頭有點痛,那些聲音讓他覺得不太舒服。
「為了跟特定對象溝通,我在想,是不是這個對象,不是人類,不屬於這個世界呢?」
萊特的腦中閃過一個影子。
「你剛剛說的句子,是不是八月二十或二十一,從基督城出發的船呢?這種內容需要用這種設備來傳遞嗎?真搞不懂那些極地科學家,是悶壞了嗎。」
「...你不覺得這個什麼通訊設備才是詭異到不可思議嗎?」
「怎麼會?這東西已經在這裡,看得到、摸得到,是實際存在的,而且它也發出了一些聲音,看起來有作用,這沒有什麼不可思議的;不過話說回來,我不就是為了這種東西特別跑來這裡,那應該很不可思議。」
「不是不能理解你的想法;那麼,那個訊息的意義會是什麼呢?」
「意義會是什麼?我是這麼想,壓縮起來的內容,是有需要壓縮的內容,給有辦法解壓縮的人知道,但是,那個能被人知道的訊息,如果不是沒辦法壓縮,就是準備通知給所有聽到的人知道。」
「八月二十或二十一、基督城、船,其實這幾個訊息已經夠直接與清楚了,問題是,八月二十或二十一是到達,還是出發,這對聽到的人來說,有相對的意義,是要提前準備,還是出發迎接?」
萊特有一種噁心的感覺,如果普林芝柏真的跟費許有關係,那麼這個訊息就意味著他可能知道費許的想法、跟費許有關聯,該慶幸的是這設備放得有點遠,知道這消息的人不多,反過來看,設備放這麼遠,除了可能是不希望更多人知道外,也有可能是基地內有他不放心的因素;不過,這樣也有問題,卓威有不小機率是普林芝柏信任的人,特地只讓他帶三個外來者來到這裡,一定是有什麼準備。
「你們都在這裡呀,我煮了湯一起喝吧。」
卓威走了過來,一臉和善地看著萊特與達可特說道。
萊特起身,跟著達可特走出了房間,瑪美德已經坐在桌前,她的前面正放著一碗濃湯,桌上共有四碗,此刻,四個人都坐在桌前,他們的前面都有一碗湯;萊特嚥下喉頭的一口唾液,他有些畏懼,那湯會不會有問題。
「卓威,我好像聞到什麼臭味,你瓦斯有關嗎?」
就在萊特猶豫的時候,瑪美德突然開口這麼問了一句,卓威一臉不可置信地看著瑪美德,他用力的嗅了嗅空氣。
「我也聞到了,好像是從廚房來的,你要不要去看一下?」
達可特也附和道,他看向瑪美德,拋出了一個挑了眉的笑容。
卓威皺了皺眉,放下了湯碗,走向廚房。
而就在這一瞬間,瑪美德把自己手上的那碗湯跟卓威的湯換了過來,然後一臉自己什麼都沒做的表情,看了達可特跟萊特一眼。
「你們太過神經質,我在這邊沒聞到任何味道。」
卓威在廚房東看西看、東摸西摸了一會兒,雙手叉著腰走了出來。
「是嘛,可能太冷,凍壞了我們的鼻子吧。」
瑪美德笑了笑,攤攤手。
「卓威回到桌前,伸手拿起了湯碗,靠近了嘴邊,準備喝下那湯;而萊特則非常緊張地看著卓威,他心裡的感受複雜,雖然可能會有問題,也有不能信任其他人的理由在,但他卻在這時希望,這裡不要發生任何意外的事。
對了,我看到你們朝洞窟的反方向開過去,你們這樣有找到冰蝕洞嗎?」
卓威放下了湯碗,萊特不確定卓威有沒喝下湯;倒是瑪美德對這問題,在表情上顯得有些不快。
「其實你的衛星定位壞了,指的方向一直都是反方向。」
瑪美德說完,拿起了湯碗,卓威直瞪著她,像是在等著什麼似的。
「喔真的嗎?那我得好好的去修一下,還好你們回來了,不過,定位器壞了,你們還能回得來,也算是蠻不簡單的。」
「還好達可特在我們出發前,借了我們一個他的衛星定位,所以我們找到了冰蝕洞,也靠那個衛星定位順利回來。」
「那真是謝謝達可特了。」
卓威說完,一口氣喝光了湯。
「所以,你不對衛星定位指的方向錯誤這事做任何解釋嗎?」
瑪美德輕啜了一口,卓威則直盯著她。
「你們該不會認為我是故意要害死你們吧?我如果真要害死你們,何必煮湯給你們喝,更進一步說,我當時載你們過來的路上就多的是機會,何必拖到這時候?」
「也許有什麼理由,不想說,或是不想讓自己惹上麻煩的理由。」
達可特端起了湯,仔細地聞著湯的香味。
卓威沉默,面對著達可特與瑪美德,他看起來卻非常沉著,此刻,外面的風雪變大了些,窗戶與房屋都輕響著不穩的扭擠聲。
「雖然說,在這種偏遠的地方跟孤島一樣,弄死個人,埋在雪裡,沒什麼人會懷疑死因,但,我就只是個僱員,可不是什麼殺手,也不是他那個什麼教的信徒;所有的東西是他準備的,有意見的話,你們自己找普林芝柏去問、去抱怨。」
卓威放下了湯碗,表情扭曲而且充滿憤怒。
就在卓威放下碗的瞬間,瑪美德咬牙發出淒然的咬牙聲,卓威、萊特與達可特幾乎同時站起了來,本能性地遠離了桌子,他們都看向了瑪美德,她正用牙齒緊咬著一尾不停扭動的黑色物體,達可特連忙向前,試圖抓住她嘴上的那個東西;混亂當中,達可特抓到那東西,用力甩向了地面,那東西掉落到了地上後,仍在不停地扭動著;達可特與萊特用著懷疑與恐懼的眼神看著那東西落地的位置。
那是尾黑色的魚,看起來,但並不是指那是尾目前已知的魚類,大約有一個手掌長,牠有著覆蓋一身看起來滑溜的黑色黏液,那死魚般的眼睛往上看,仍不停地在地上跳著。
「什麼鬼...」
萊特話說到一半,他身後的卓威發出痛苦的慘叫聲;驚魂未定的瑪美德與達可特瞪大了眼睛,往後退了數步,萊特吞下口水,緩緩回過了頭。
卓威的口鼻不斷流出黑色的液狀物,那東西非常黏稠,牽連而成許多細絲垂下,然後落地,詭異的是那些如果凍般的東西會小聲地嘶叫著,而且往外擴散;它們不斷的從卓威的口鼻冒出,沾滿了他一身,現在連耳朵也不斷流出那黑色的液體,伴隨著卓威痛苦的叫喊,他的雙眼冒出鮮血,黑色的液體推擠出他眼睛,猛然噴了出來,也幾乎就在此時,卓威已然倒地,一抖一抖地抽慉著;而那些黑色的液狀物開始往著他的身體聚集,發出了強烈的酸蝕臭味。
萊特連滾帶爬的起了身,拉著達可特與瑪美德往放著通訊設備的房間衝了進去,一進去馬上就鎖上了門,同時拿了一件衣服塞進門下的細縫。
「那是什麼東西?」
萊特驚魂未定地問著在房內的其他兩人。
「好像是某種軟體類的生物,透過吞噬對方進行消化...」
瑪美德拉著衣角擦著嘴邊。
「喔,就是遊戲裡會出現的那種怪物。」
達可特摸著衣服口袋,想找根煙來抽。
話剛說完,一陣猛烈的撞擊撞了門一下,萊特差被撞開,另外兩個人連忙去頂著著門,然後,又是一次用力的撞擊。
「窗戶!!」
萊特大喊,瑪美德愣了一下,率先衝向了房間底的窗戶,慌亂地推拉了一下子窗戶,才在左右邊看到了窗戶卡榫,打開了之後往上推開了窗戶,腳上頭下用著倒栽的方式爬了出去;又是一陣撞擊,門開了一點細縫,有些黑色的液流入,達可特比了比,要萊特先爬出去,萊特沒想太多,離開了門邊,匆忙從已經打開的窗戶爬出去,非常狼狽的撲倒在雪地上。
瑪美德拉起跌在地上的萊特,而就在這下一瞬間,門被推破,黑色的液體湧進房內,溢出窗戶,整個房間、房屋一片漆黑;錯愕的萊特,愣在原地,不過,瑪美德沒多說什麼,用力拉起萊特跑向了車庫,慌張地發動了雪車,在那不知道是風聲還是那東西的嘶吼聲下,離開了分營地,把雪車駛進了漆黑而下著大雪的夜晚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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