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 14:30
就像往常一樣,環繞著默茲鎮方圓數十公里的範圍,雖然沒有下雨,但是天空陰暗到可以,空氣鬱悶,彷彿凝結不前的停頓在那裡,而老默茲河一如往常地流著,如往常般的流過默茲鎮,河岸邊坐著過了一整個下午都釣不到魚的老法蘭斯,對他來說,這是個無聊到可以的消磨時間方式,就跟他的人生一樣,而且非常不尋常,照理說,這季節正是往年黑河鱸豐收的時刻;悶熱的天氣,讓他冒著滿頭汗,遠方的悶雷響鳴,更人覺得不安,老法蘭斯低聲的咕噥著,今天的他可是拿了小牛肉絲來當餌,畢竟在酒吧時,他跟路易打了賭,不釣到魚絕不回家,事關面子的問題,這可是輸不得的事。
浮標動了一下,然後完全沉入水中,隨之而來的是捲線器快速的捲動聲。
老法蘭斯趕忙拿起釣桿,拿起的瞬間,他馬上感覺到那強大的拉力,這是條不小的魚,欣喜若狂的老法蘭斯彷彿已經看到路易那張垮下來的臉,拉力加劇,一個沒踩穩,他就這麼直接到跌到了水裡,默茲河的河水揚起一陣混濁,什麼都看不到。
5/1
16:27
雨果將車子停在門口的樹下,熄火,然後緩緩下車,他深刻地感覺到自己的睡意沒有完全退去。
「早阿,發生什麼事了?」
「警官,又來了。」古柏咬牙切齒地說著。
「不會吧,又一頭牛?」聽到古柏這麼一說,雨果的睡意瞬息消散,因為這事已經變得棘手。
「天殺的,一個星期以來的第三頭,這次還是我唯一一頭用來配種的大公牛。」古柏握緊了拳頭。「我已經不想管那些臭爬蟲類是不是被保護動物,牠們敢踏進我的農場,我就一定拿槍射死牠們!」他掄起拳頭重重的給了自己家門前的柱子一擊。「天殺的!」
「早阿,發生什麼事了?」
「警官,又來了。」古柏咬牙切齒地說著。
「不會吧,又一頭牛?」聽到古柏這麼一說,雨果的睡意瞬息消散,因為這事已經變得棘手。
「天殺的,一個星期以來的第三頭,這次還是我唯一一頭用來配種的大公牛。」古柏握緊了拳頭。「我已經不想管那些臭爬蟲類是不是被保護動物,牠們敢踏進我的農場,我就一定拿槍射死牠們!」他掄起拳頭重重的給了自己家門前的柱子一擊。「天殺的!」
「嘿,放輕鬆。」
「放輕鬆?你知道那些臭爬蟲類讓我們家損失了多少錢嗎?從我爸、我爺爺開始,我們吃了那些臭畜生多少苦頭,你知道嗎?放輕鬆?如何放輕鬆?」
「好好好,你先別生氣,你放心吧,我這次會接受你的報案,我會上報警長,讓他去跟鎮代會那邊協調,看怎麼彌補你的損失。」
「你不懂,我不要他們彌補我的損失,我要上游的默茲河臭鱷魚保護區取消掉,我要跟我爺爺一樣,拿著一箱彈藥跟大槍,殺光那群不速之客!」
「放輕鬆?你知道那些臭爬蟲類讓我們家損失了多少錢嗎?從我爸、我爺爺開始,我們吃了那些臭畜生多少苦頭,你知道嗎?放輕鬆?如何放輕鬆?」
「好好好,你先別生氣,你放心吧,我這次會接受你的報案,我會上報警長,讓他去跟鎮代會那邊協調,看怎麼彌補你的損失。」
「你不懂,我不要他們彌補我的損失,我要上游的默茲河臭鱷魚保護區取消掉,我要跟我爺爺一樣,拿著一箱彈藥跟大槍,殺光那群不速之客!」
「嘿,拜託,不要,我們是老交情了,你知道這麼做的後果。」
古柏沉默了一倘。「默茲鎮一定要賠我這筆錢,他們不賠的話,我就把農場遷到隔壁的戴德鎮!到時我看看他們沒有我的農場,這個爛地方光靠觀光能不能撐到明年!」
「好啦,好啦,我會盡量把報告寫得嚴重一點,你就先別這麼生氣了,好嗎?」
「好啦,好啦,我會盡量把報告寫得嚴重一點,你就先別這麼生氣了,好嗎?」
古柏一句話也沒回,繃著臉,看起來非常的不高興與壓抑。
「幫個忙,先在農場的河邊弄個柵欄什麼的,不要讓牛過去,也減少你的損失,嗯哼?」
「嗯。」古柏瞪了我一眼,非常不甘願的給了我一聲回應。
「幫個忙,先在農場的河邊弄個柵欄什麼的,不要讓牛過去,也減少你的損失,嗯哼?」
「嗯。」古柏瞪了我一眼,非常不甘願的給了我一聲回應。
雨果轉身,走回車上,發動了引擎,倒了車,準備駛出農場,但,還是不放心的將車子開到了古柏前面,搖下了車窗。「不要做傻事,有事先打電話給我好嗎?」
古柏壓低了牛仔帽。「等他們賠完錢,我會認真的考慮。」
雨果微笑了一下,驅車離開了古柏的農場,出了農場後,沿著道路開了不久,便接上了默茲河河堤公路,一路往著鎮中心的警局開回去。
5/1
17:15
雨果回到鎮上,遠遠就看到一個巨大的獨角獸頭像倒在馬路中間,獨角獸頭上那根尖尖的長刺正筆直的指著商街的聯外道路,雨果把車停在路邊,走向了獨角獸頭像,那遠比他想像的還大得多了,足足有附近店面的三分之一間大,他摸了摸頭像,這東西還挺堅固的,而牠倒在地上,長刺離地約一尺高,看起來怪嚇人的,儘管它並沒有磨尖;就在此時,他聽到頭像後有人在吵架的聲音,他繞到頭像後,那是酒吧老闆跟一個穿著工作服的男人正在吵架。
雨果一看到老闆就懂了,神奇獨角獸酒吧,真是粗俗直接。
「嘿嘿嘿,怎麼啦?有人能告訴我什麼事嗎?就這麼大一尊獨角獸頭像,妨礙交通耶?」
「雨果!雨果警官!」酒吧老闆露出非常商業的笑容,往著他走過來。
「嗨,老闆,你能把這東西移走嗎?」
「雨果警官,你別開玩笑了,這是本店的象徵耶!特色耶!」
「老闆,我沒記錯的話,這間店本來叫做裸女酒廊吧?外面本來是一尊裸女胸像呀?」
「雨果,那個在上週被鎮長要求,拆掉了啦,說什麼要乾淨、清新的形象,不然本鎮的形象會不好。」
「所以你改了店名,也改了裝飾?那你能不要放在地上嗎?」
「雨果警官,我剛剛就是在跟這人討論這個事情。」
雨果看了那個穿著工作服的男人一眼。
「發生什麼事。」
「雨果警官,剛剛這傢伙的吊車把雕像放下來時,纜線斷掉了;備用的纜繩長度不夠,沒辦法吊起來。」老闆怒瞪了穿著工作服的男人一眼。
「就沒有其他的吊車或是什麼方法可以把這大東西吊起來或移走嗎?」
「警官,這附近方圓數里內就我這麼一台吊車,我是可以去借幾條粗繩,但什麼時候能借到就不清楚了。」穿著工作服的男人說道。
「好吧。」雨果嘆了一口氣。「還好我們鎮上不是那麼多人在用這條路,你去找些三角錐把雕像圍起來,免得有人撞到;然後,就當幫我個忙,快點移走,好嗎?」
「好好好。」
老闆堆滿了笑容地說道,但雨果心裡知道這是應付式的笑容,他轉身走回車上,驅車開回警局。
5/1
19:05
警長對古柏的遭遇僅僅表示了淺薄的遺憾之意,然後跟雨果聊了許久鎮上財政的問題,因為他的鎮長表哥可能連一筆錢都拿不出來,而且照這態勢發展下去,很有可能古柏會把過去的帳也翻出來,要鎮代會賠,那麼賠償的數字可能會翻好幾倍上去,而且要是保護區的問題,讓古柏農場賠償常態化的話,不只現任鎮長倒楣,連下一任鎮長──也就是內定好坐在我面前的警長,他任內的財政也會受到影響,巨大的影響。
「那麼,鎮長,噢不,警長大人認為我可以怎麼做?」
「老方法,就,就繼續去安撫古柏。」警長非常無奈的說道。「你就不要再酸我了,要處理的事情還不夠多嗎?」
"是是是,如果喝咖啡、看報紙,藉修車名義到鄰鎮找女人都算是件事的話,那確實是挺忙的"但是這些話,雨果只在心中講著。
"嘎拉。"警局辦公室的門被打了開來,那是一個中年婦人,雨果一眼就認出她,那是住在靠近保護區不遠的布朗太太。
「晚安,呃,夫人,雖然已經過了我們受理報案的時間了,我可以幫你什麼忙嗎?」警長岔開了話題,對著布朗太太獻殷勤,雨果不屑的冷笑著,因為一個下任鎮長,連人是誰都叫不出名字,這表示著他對這個小鎮一點都不關心。
「謝謝你,雨果警員,謝謝你的提醒,布朗太太,發生什麼事讓你這麼晚還來這裡?」
「布朗太太,發生什麼事了,妳老公呢?妳自己來這裡嗎?」
「警長,雨果,我老公現在在河邊,我兒子喬伊昨天下課後就沒有回來了,我跟我先生、鄰居路易先生的兒子、女兒在河邊找了一天,都沒有找到他的蹤跡......」
「警長,雨果,我老公現在在河邊,我兒子喬伊昨天下課後就沒有回來了,我跟我先生、鄰居路易先生的兒子、女兒在河邊找了一天,都沒有找到他的蹤跡......」
雨果跟警長互看了一眼,他們心裡都想到了那群懶洋洋趴在沙洲上曬太陽的花紋鱷魚,最長不過三、四公尺的鱷魚,會在一週內吃掉三頭牛、一個中學生嗎?也許一大群就有可能,但是最近這天氣看起來也不像旱季,會缺食物缺到這種程度嗎?
「布朗太太,妳怎麼來這邊的?我記得妳們家只有一台車子不是?」雨果穿上外套。
「路易先生的兒子凱文,要來鎮上接他喝醉的爸爸,我搭他的車,順便來報案,想說多點人手,是不是會比較容易找到......」布朗太太臉色發青,她似乎有不祥的聯想。
「警長,你介意我用警車送布朗太太回家,並且沿著河岸看一下?」
「為何不?」
「為何不?」
「好的,那麼報案手續就讓你寫囉?」
警長愣了一下。「這種小事,你回來再補寫、明天再寫也不遲,快去快去。」
雨果拿起車鑰匙,一邊走出警局。
「這隻老狐狸,連個寫個報案程序也懶。」雨果坐上了駕駛座,在布朗太太坐進來以前,罵了這麼一句。
5/1 22:49
凱文把路易送回家後,基於鄰居的情誼,繞到了喬伊‧布朗可能失蹤的幾個河岸邊,拿著手電筒四處繞看了一下,但實在是一無所獲,不過,他覺得自己也算盡了力,上了車調轉方向往家的方向開去。
突然的,前面一段路,除了他的車頭燈所及範圍外,周圍一片黑暗,只有遠方的黑色鎮影透散著紅光,反照著紅光的默茲河,有著一種異常的起伏感。
「這路燈又壞了,鎮上的錢到底是用到哪裡去了。」凱文放慢了車速,視野範圍變小讓他覺得開起車來有些不舒坦。
突然的,前面一段路,除了他的車頭燈所及範圍外,周圍一片黑暗,只有遠方的黑色鎮影透散著紅光,反照著紅光的默茲河,有著一種異常的起伏感。
「這路燈又壞了,鎮上的錢到底是用到哪裡去了。」凱文放慢了車速,視野範圍變小讓他覺得開起車來有些不舒坦。
就在這瞬間,車燈似乎照到了什麼橫過了馬路,好像有些花紋還是斑點什麼的,很快的一閃即逝,凱文直覺地在瞬間踩下了煞車,警車的輪胎在馬路上發出吵嚷的急煞聲,略為側斜地停在馬路中央,車燈斜照著馬路,除了車引擎聲與眾多蟲鳴聲外,那裡什麼都沒有,只有一條深色的水濕跡痕在柏油路上。
凱文開了車門,拿著手電筒,走出了車子,他的腳步充滿著訝異的緩慢與疑問,那是什麼?為什麼橫過了馬路?長得太大的花紋鱷魚?他細看著水濕跡痕,那大約是一個男人張開雙手的寬度,不太可能,應該是水暈開的關係,但,就算是如此,那表示這傢伙的大小也不低於兩百公斤的程度,有這麼大的鱷魚嗎?在這裡?現在?
"噗嚓"
就在不遠、黑暗中的默茲河,傳來了有東西入水的聲音,凱文拿著手電筒照向了河岸,照向了默茲河,濕漉漉的跡痕一路從馬路延伸到了河岸,直到默茲河為止,水波搖逸,那兒,在水底有個長物的影子漸遠。
凱文轉過身子,用著最快的速度跑回車上,帶著深深的不解與萌生的恐懼,倉惶的離開了現場。
"氣象局預測這次的暴風雨將會在後天來襲,以德西河谷一帶的下游,如默茲、戴德、桃樹,都要注意大雨,低窪地區要嚴防......"
雨果關掉了收音機,下了車,遠方的天空傳來雷鳴,但雨卻連一滴也沒有落下,悶熱的天氣,讓人倍感煩躁,小法蘭茲從河岸邊走了過來,向他揮了揮手。
「非常感謝你過來,警官。」
「不,這是我該做的事。」雨果拉了拉帽簷。「我在電話裡有聽到你說的事,在哪裡?」
小法蘭茲指了指河岸邊「就在下面,那個他經常用來冰魚的箱子那邊。」
雨果走到了河岸邊,深陷泥中的腳印,可以折疊的迷彩小凳子、水桶,以及一個空空如也的冷凍箱。
「你有看到釣竿,或是任何用來釣魚的工具嗎?」
「警官,我沒有看到,我今天早上聽路易先生說他們打賭的事後,沿著河邊找到剛剛七點多,看到的就只有這些東西。」
「我想,他是不是掉到了河裡面?」
「我也是這麼想,但他會游泳,也游得不錯,你知道保護區那邊有大泳池的體育館吧?」
「半露天然後跟默茲河比鄰,一邊游一邊還看得到鱷魚的那間?」
「沒錯,他是那裡的俱樂部會員,不過,他一直都有心律不整的毛病,我很擔心。」
「就我對老法蘭茲的認識,他應該是不會放棄釣魚的賭注,跑去游泳的那種人。」
「我覺得他比較像是會放棄以後跑去喝酒的人,不過我昨晚找了一遍鎮上的酒吧都沒有看到他,最後是今天早上要報警前,聽路易先生說打賭的事,我才跑來河邊找。」
「總之,他也在河邊失蹤,這有點詭異。」
「也在河邊失蹤?」
「布朗家的喬伊也是,你先別到處說呀,我看我今天跟警長要點人手,看下午是不是沿著河,找看看。」
「謝了,警官,如果你有事要通知我,或是找到我爸的話,我今天都會在這附近,如果你看到藍色的小卡車,那應該就是我的車。」
「好,我知道了。」
5/2
12:10
雨果連絡了鎮上大約十來人,並請他們與布朗太太一同前往保護區的體育館,都集合後,將於下午開始進行地毯式的搜索,就在他掛上電話時,凱文一臉焦慮的走進了警局那擁擠的小辦公室,他跟雨果打了招呼之後,直接走到了警長辦公桌前。
「嘿,凱文,怎麼了嗎?」警長勉強擠出一個微笑。「你是來幫忙找喬伊布朗?」
「我聽說老法蘭茲的事了。」
「噢,消息傳得真快。」
「這鎮上就這麼小,沒有什麼事能瞞得了誰啦。」
「所以,有什麼事嗎?」
凱文把昨晚在河岸道路的遭遇,告訴了警長,包括那些水痕與消失在水中的長物;凱文看起來有些如釋重負,但,警長的表情卻變得凝重。
「可能超過兩百公斤的大鱷魚呀......」警長把手靠在嘴邊思考著。
「不管你相不相信,你應該知道有很多鎮民都靠著河邊居住,包括我家在內。」
「我家也是,可是,我知道有兩個人失蹤,你可能真的看到大鱷魚,但問題是,沒有證據證明他們都是被鱷魚給吃掉的,就目前而言他們是失蹤。」
「那我該怎麼辦?把鱷魚找出來嗎?」
警長點點頭。「就邏輯上而言,這樣我們才有足夠的理由去警告居民撤離,我可不想引起鎮上居民的恐慌。」
凱文不可置信的看著警長,他抓著頭髮,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凱文,如果你沒事的話,我要去協助布朗太太跟法蘭茲一家人了,失陪了。」
「凱文,如果你沒事的話,我要去協助布朗太太跟法蘭茲一家人了,失陪了。」
警長戴上牛仔帽,挺著他的大肚楠走出了警局,留下呆愣在原地的凱文與辦公桌前的雨果。
凱文轉頭看向了雨果,投以期待的眼神。
雨果拿起鑰匙,長嘆了一口氣。「我陪你到我比較熟的幾戶說看看你看到的東西,好嗎?我就只能幫這麼多。」
「謝了,雨果,總比什麼都不做得好。」
5/2
13:57
「哈哈哈,大鱷魚?聽起來很聳動,但謝謝你的通知,我會好好考慮你的建議。」對方一邊笑著,一邊關上門,他走進了屋內許久,但仍可以聽見他的笑聲。
儘管如此,凱文與雨果依然是硬著頭皮通知了四、五戶居民,在這之後,他們往著古柏家前進,而雨果已經在心中預期著古柏的反應。
警車一如往常的停在農舍門口前的樹下,但一反常態的是,古柏沒有出現,沒有氣呼呼的拿著槍,警告那些不請自來的訪客,取而代之的,是開始呼嘯著強風,不斷低響的雷鳴,看起來,就要開始下雨了。
凱文與雨果等了幾分鐘,但雨果有些想快點結束這事,想去通知下一戶人家,於是他熄了火、下了車,開始往著農舍前後,一邊叫著古柏的名字,一邊到處探看,凱文待著也覺得無聊,於是也下了車;於是他們就這麼花了十幾分鐘,但,裡裡外外都沒有看到古柏,有些詭異的是,屋內外燈火通明,就像是整晚都沒關一樣地亮著,客廳的電視也大大聲聲地開著。
「到處都看不到古柏。」雨果走到門口,向靠著車引擎蓋的凱文說道。「但是他家的燈全亮著,客廳的電視音量,大到我知道新聞在說今天晚上可能有暴風雨。」
「到處都看不到古柏。」雨果走到門口,向靠著車引擎蓋的凱文說道。「但是他家的燈全亮著,客廳的電視音量,大到我知道新聞在說今天晚上可能有暴風雨。」
「所以你覺得?」
「我覺得,嗯,從這些燈、電視看起來他像是有事離開,所以沒關。」
「有事離開,一整晚?直到我們來為止,都還沒回來?什麼事?」
凱文與雨果同時想到一樣東西,他們兩個往著河邊的牛舍走去,非常小心與恐懼地走著。
「我覺得,嗯,從這些燈、電視看起來他像是有事離開,所以沒關。」
「有事離開,一整晚?直到我們來為止,都還沒回來?什麼事?」
凱文與雨果同時想到一樣東西,他們兩個往著河邊的牛舍走去,非常小心與恐懼地走著。
5/1
20:01
"碰!"
農場後方靠近默茲河的牛舍,傳來了不小的聲響,正在看著電視的古柏,立刻從沙發上跳了起來,x他愣了幾秒,瞬間轉而憤怒,拿起放在一旁茶几的散彈槍與手電筒,衝出了農舍。
「我要打爛你們這些臭蜥蝪!」
古柏穿過夜晚樹影叢生的農舍庭園,牛舍傳來的騷動聲不絕於耳,他一邊咒罵,一邊將子彈上膛,憤怒的往著牛舍走去。
牛舍蓋在河邊不遠處,前後各有個入口,開前門放牛群去吃草,開後門讓牠們自己去喝水,偶爾會有幾隻小牛跌到水裡,不過那也還只是小事,鱷魚,1962那次大旱災,十幾隻餓壞了的花紋鱷魚爬到牛舍吃了兩頭小母牛,1996則是損失了一頭成年母牛,而這次,損失的都是成年牛隻,是食髓知味了嗎?
牛舍蓋在河邊不遠處,前後各有個入口,開前門放牛群去吃草,開後門讓牠們自己去喝水,偶爾會有幾隻小牛跌到水裡,不過那也還只是小事,鱷魚,1962那次大旱災,十幾隻餓壞了的花紋鱷魚爬到牛舍吃了兩頭小母牛,1996則是損失了一頭成年母牛,而這次,損失的都是成年牛隻,是食髓知味了嗎?
不知何時,騷動聲已經寂靜,稀落地響著牛鳴聲,古柏放慢了腳步,有些納悶,這種寂靜讓他覺得疑惑與不安。
他看向了牛舍,牛舍前門安好,想必是從河岸直闖後門,古柏放輕了腳步,繞道後門,準備從鱷魚的退路,一網打盡這群貪吃的食客。他來到牛舍後方,沒有月光的夜晚,勉強靠著手電筒窺看黑暗中的景象,從河岸到牛舍,地上盡是軟爛濕滑的河泥,一大條歪曲水痕、泥痕直入牛舍,到此為止都跟數日前一樣,但不同的是,今天早上剛弄的柵欄,還有後門已經被撞爛。
「可惡!」
疑惑與不安在瞬間一掃而空,滿滿的憤怒塞滿了古柏的腦袋,他一手握著手電筒與槍托,一手舉著槍走進了牛舍。
牛隻騷叫低鳴,但是那些聲音不比牛舍深處的咬嚼碎骨聲,與物體在地上敲碰的聲音來得引人注意,古柏左左右右地用手電筒探照著,水痕、泥痕往著深處,但又多了些鮮紅的血痕,空氣中漫布著鐵臭,古柏無法再往前,因為在他的手電筒燈光底下,有著一大片光滑的土黃色,上面綴著塊狀花紋的藍色,那東西,正在對著他養的牛大口大口地吃著。
「這是什麼鬼東......」
他的話還沒說完,便被某種東西掃到了腳踝,加上那東西黏滑的液體,古柏跌坐在地上,因為錯愕而沒握緊的槍跟手電筒掉到了地上,而那東西,就這樣往著古柏撲了過去。
疑惑與不安在瞬間一掃而空,滿滿的憤怒塞滿了古柏的腦袋,他一手握著手電筒與槍托,一手舉著槍走進了牛舍。
牛隻騷叫低鳴,但是那些聲音不比牛舍深處的咬嚼碎骨聲,與物體在地上敲碰的聲音來得引人注意,古柏左左右右地用手電筒探照著,水痕、泥痕往著深處,但又多了些鮮紅的血痕,空氣中漫布著鐵臭,古柏無法再往前,因為在他的手電筒燈光底下,有著一大片光滑的土黃色,上面綴著塊狀花紋的藍色,那東西,正在對著他養的牛大口大口地吃著。
「這是什麼鬼東......」
他的話還沒說完,便被某種東西掃到了腳踝,加上那東西黏滑的液體,古柏跌坐在地上,因為錯愕而沒握緊的槍跟手電筒掉到了地上,而那東西,就這樣往著古柏撲了過去。
手電筒掉在地上,滾了半圈照向了牛欄,燈光前盡是空氣中飄揚的灰塵,而那些慘叫與血腥的畫面,則在黑暗中不停的、不停的迴響著。
5/2 14:24
5/2 14:24
牛舍的前門被打開,一大群的蒼蠅飛了出來,濃到令人作嘔的腐臭與血腥湧滿了整個空氣中,一隻手電筒正照著牆角,在凱文與雨果眼前的,是一大堆的碎肉塊與滿地的鮮血,血泊中有牛的腳蹄、肉塊,也有一部份古柏常穿的格子襯衫布料,幾隻逃過一劫的母牛,看到門被打開的亮光,叫個不停,牛舍後門並沒有關上,遠遠的昏暗日光照進了走廊,一條粗大的紅褐色痕跡筆直劃過走廊中央,消失在後門的河岸泥土上,只有凹痕伸入河水中。
「這是什麼鬼東......」雨果摘下帽子,雙唇遲遲無法合攏。
「恕我直言,我們還要去找這個叫古柏的人嗎?」
「從燈、電視沒關等等的跡象,我覺得不太樂觀。」
他們非常小心的走進了牛舍,四處探看了一會兒,但他們探看沒有多久便被那濃厚的血臭給逼了出來。
「我就說吧!我沒看錯,一定是大鱷魚!我們得去警告其他人!」凱文這麼說道。
「這是什麼鬼東......」雨果摘下帽子,雙唇遲遲無法合攏。
「恕我直言,我們還要去找這個叫古柏的人嗎?」
「從燈、電視沒關等等的跡象,我覺得不太樂觀。」
他們非常小心的走進了牛舍,四處探看了一會兒,但他們探看沒有多久便被那濃厚的血臭給逼了出來。
「我就說吧!我沒看錯,一定是大鱷魚!我們得去警告其他人!」凱文這麼說道。
「那太遲了,這傢伙已經在河中,只要靠近河邊就有危險。」
「那該怎麼辦?我們先逃走?」
「那該怎麼辦?我們先逃走?」
「我記得保護區的管理員那邊有大口徑、高穿透力的槍。」
「你想殺掉那隻大鱷魚?」
「不,我只是覺得好歹要有點防身武器,你遇到鱷魚時,想用這把小槍去對抗嗎?」
「如果我們在路上遇到的話怎麼辦?」
「那也只能算我們倒楣了。」
「算了,我只想快點離開這裡。」
「那也只能算我們倒楣了。」
「算了,我只想快點離開這裡。」
「拿了槍,我們就往上游的州界開,然後就這樣直接離開默茲鎮。」
「這計畫聽起來還不錯。」
「這計畫聽起來還不錯。」
「你以為有得選嗎?」
他們一前一後的搭上警車,遠方的天空一片深黑,在雲間閃爍的閃電不斷地閃爍,但卻連一聲雷鳴都沒有響起。
5/2
15:17
天氣陰暗,可以感覺到空氣變得潮濕,一塊寫著"默茲河斑紋鱷魚生態保育區"掛在一排鐵絲網柵欄上,綿延數百公尺的鐵絲網柵欄,有數片結構倒塌在地,保育區內,一大群鱷魚群聚在離岸稍遠、大約一兩百公尺之遙的濕地草叢中,河中稍有波動,鱷魚們便頭舉得老高,明顯地在戒備著什麼。
保育區內有著間米白色的鐵皮辦公室,但不知為何,其中有面牆整個被穿破,就像是一股強大的外力衝向了牆,而那道只是鋁鐵構築的牆面就像鋁罐般的脆弱凹陷,再一擊便整個內凹倒塌,破壞掃蕩的跡痕,直入裡面的另一個小隔間門前為止。
凱文拿著一把大口徑的獵槍從小隔間門走了出來,看起來非常威風,而雨果手上則拿著一本筆記本不停地翻著。
「那個保育區的專員呢?」凱文舉著沒有上膛的獵槍四處看著。
「工作日誌寫到前幾天,出勤說是要去保育區都側巡邏,不過現在看起來是早早就跑走了,外面也沒有看到他的車子。」
「會是什麼?超級大鱷魚?」
「是什麼都沒差了,也許真的是難得一見的超級大肥鱷魚,我現在只想著怎樣會少點受害者。」
「有,有差,至於要知道這槍能不能打死牠。」
「不可能,這槍只有麻醉彈頭,劑量效果大約是一頭成年大象會在八秒內睡著,然後睡半小時。」
「這樣,也勉強算是可靠。」
「我從這本進出管制區的本子上看到,兩週前還有一組研究小組的人在上游。」
「我在猜也許那個保育區的專員跑去那邊通知他們。」
「你這樣猜,但我猜他們跟專員都被吃了吧。」凱文點了一根煙開始抽著。「要去上游嗎?」
「好點子,就這麼幹。」
4/27
00:01
黑暗中正進行著一場大屠殺,那東西衝上了岸,靠著光滑的腹部,與柔軟的河泥,在兩個露營帳棚間來去自如,牠張開大口對著毫無能力反抗、從睡夢中驚醒的四個男女,展開了單方面的屠殺, 一台倒在地上設定為自動拍攝的錄影機,正在拍攝這個慘絕人寰的場面;不過才錄了一會兒,影片空間已滿,自動跳回最初,開始自動播放最先開始錄的內容。
「這真是個令人開心的消息,」鏡頭裡是個蓄著鬍子的印裔青年。「我是阿查,我是古生物學系的學生,我們,原本是要來這裡開挖化石,教授推薦的,當然啦,不遠的地方就是一大票鱷魚,我們只有帳蓬,但是,保育區的專員跟我們打包票這裡絕對安全,他收了我們一人一百的保險費。」印裔青年拍了一下身後,河邊有一道鐵絲網牆。
「不管那麼多,你們看看這個。」印裔青年把鏡頭轉向一個洞窟,因為白平衡來不及切換,只看到洞內有一個類似小湖,以及湖內黑呼呼的東西。
「這真是太扯了。」
影片在這裡切斷,然後跳到了傍晚;影片照著洞窟內的小湖,湖裡有個黑色的大東西,許久,那東西發出了很大的呼嚕聲。
「有聽到嗎?」鏡頭轉向拍攝的印裔青年,一瞬間入鏡的還有一個粗壯的男生與穿著火辣的女孩。「我不知道詳細的狀況,假設這東西還活著的話,牠大概是每幾個小時才稍微跳一下心臟,然後就有這樣的聲音,這真是神奇。」鏡頭又拍向洞窟內的小湖。
剛剛的粗壯男生把鏡頭拉向了自己。「這個應該是假死狀態,洞窟內溫度在零度以下,而這東西泡在泥水,恰好成為類似冬眠的環境。」
「一切都是偶然,我們也許晚點靠近點拍攝。」印裔青年回到鏡頭前。「這個是,呃,默茲河的蜥蝪呀,我們找到不得了的東西了。」
影片再度切斷,然後再度開始在一陣水中的步伐聲後,又是那陣呼嚕聲,緊接著出現的是一片在手電筒照耀下的黃色,那是一種接近土色的黃,燈光中央橫亙著一大條深藍色的斑點花紋,然後,有一隻手輕輕的碰觸著那片黃色,輕輕地滑過那一大片黃色;突然的,那黃色的東西震了一下,兩個男生的笑聲與驚呼聲響徹了洞窟。
「嚇死我了,真的嚇死我了,但這真的超酷的。」
然後又是一陣呼嚕聲,影片中斷。
「我們勘察了一下洞窟,基本上洞窟在過去可能是在水下,但現在變成在河邊稍遠,而河有分枝的水流會透過洞窟的石灰岩結構進來,然後再流出去,所以外面有片泥濘地,很有可能這東西當年遊進來被卡在這裡;不過從洞口大小來看,應該還是可以把牠運出去,只是地上有點濕滑。」鏡頭轉向拍攝的印裔青年。「不論如何,我們已經忙了兩天了,明天通知學校跟協會,留下傑克遜看守營地,就要先撤了;太累了。」說完,他把攝影機放下,走到帳篷間,開始喝起東西、唱起歌,完全的忘記了攝影機沒關,許久之後,跟著另一個女生進到帳篷裡,熄燈。
許久,灰暗的星光下,響起了一種聲音,一種溼潤物體打在泥土地面上的聲音,伴隨著動物的低鳴,有個巨大又黑暗的影子橫過鏡頭前,緩緩的往著帳篷而去。
5/2 16:31
小雨變成滂沱大雨,默茲河多年來頭一次河水滿溢,警車開過的地方都揚起不小的水花,路段數個地方幾乎看不到路面,許久,偌大的體育館終於出現在眼前,外面停了兩、三台車輛,館內亮著燈光,但不遠處的默茲河,已經氾濫成兩倍寬,已經漫上路面,河水湍急而且混濁,天色昏暗,幾乎像是夜晚。
雨果停好了車子、開門下車,便一腳踩進了水裡,雨果看看腳下,水已經淹到了腳踝,看來不論是鱷魚還是大水,都應該早早離開這裡;另一邊的凱文也帶著槍下了車,一臉緊張地東張西望。
「我跟警長講完話,我們馬上就走。」
雨果對著凱文説道,然後冒著雨走向體育館的側門;雨果伸手推開門,走進側廊,但撲鼻而來的是一種不曾聞過的味道,不過焦急的他沒有太過在意,雨聲漸小,他沿著側廊,來到更衣間與淋浴室,那裡空亮著燈,安靜無人。
「哈囉,警長,我是雨果,你們在嗎?有人在嗎?」
雨果大聲的喊了一下,但沒有得到任何回應,他繼續往著泳池走去,腳邊又踩到了水,他心裡想著,看來真的要淹大水了,然後逐步往前,走到了泳池,他與凱文沿牆壁走到了泳池邊緣的中央;偌大的泳池已經分不清池畔與泳池的分際,水面反照著體育館上方的白色燈光,水藍的底下透明,靠近默茲河那側的落地窗盡數破裂,水源源不絕地從那裡流進體育館內,水面上,飄著些東西,有些地方的水色浸染出不同的深褐,雨果很清楚,那不會是別的東西,也沒有別的可能,下意識的想回頭時,他看到泳池下有個影子,他嚥下口水,已然忘記應該要拔腿就跑,就這麼靜靜地看著影子從不遠的水下靠近,然後半浮出水面。
那是一種黃,帶著點暗沉的土黃,但更顯眼的是背上中央的藍,深藍,數塊大小不一的深藍色塊狀斑紋,在背部聚成一個像是圖騰的紋樣,通體附著一層油亮的表層,反照著燈光,完全黑色的眼睛就像是守宮的眼珠,四片在水下划動的鰭,長而扁的尾巴,跟半車輛差不多大的頭部,巨大的口裡還咬著一截穿著警察衣著的人體上半身,口裡滿是食指般長、密密麻麻的白色牙齒;這東西就在泳池邊,看著雨果與凱文,差距不到一、兩公尺。
「你看到的就是這東西嗎?」
雨果低聲問道,但凱文只是張大著嘴巴,一動也不動,雨果只得發出暗號般的嘶嘶聲,想引起凱文的注意,他成功了,但那東西也注意到他們,瞇著眼睛直盯著他們,然後一邊壓碎著口中的那塊屍體,那種碎骨聲,顯示著這對眼前的東西來說,似乎並不困難。
「凱文,聽清楚了,牠現在擋住了往更衣室的位置,你跟我往右邊的二樓樓梯跑。」雨果輕聲說道。
凱文微乎其微點了點頭,然後把獵槍背在身上;而那東西也察覺到這些微的變化,不動聲色的繼續咬碎口中的肉塊,但是卻浮上了更多一些,並且,微微地上揚了那駭人而巨大的嘴角。
「跑!」
當凱文與雨果開始奔跑的瞬間,那東西躍上,不,更像是滑到了泳池邊,堵住了通往更衣室的去路,並且划動牠的鰭與尾巴,張大了口,如同一條蛇似的,往著兩個人,用著極快的速度滑了過來,雙方沒有任何其他的想法,就只是單純的想要遠離那東西、就只是單純的想要靠近那兩個人,在最初接觸的瞬間,兩方便已經明瞭雙方的立場,以及捕捉與被捕捉後的命運。
終點並不遠,極短的距離,卻是決定生死的瞬間,眼看著樓梯間就在眼前,但身後的大口逐漸縮短了距離,就剩不到一個手掌寬的距離便要追上凱文,這時凱文邁開一大步,跳進了樓梯間,狼狽地用四足接地的樣子,拼命地往上爬,但那東西仍死命的把頭伸進了樓梯間,跑到了樓梯間轉角的雨果,伸手拉住了凱文,把他往內拉,才使得凱文免於差點被咬住的景況,那東西被自己的兩隻前腳卡著,上不了樓梯間,無法理解為何無法往前的這東西,憤怒地大聲吼叫,那就是尖銳的獅子吼聲;但雨果他們沒有在那裡逗留,對他們來說,能遠離那正在發狂叫喊的鬼東西越遠越好。
凱文與雨果跑上二樓,那是一個可以俯瞰整個泳池的看台,一個長條的水泥架構,階梯狀的座位設計,橫亙在泳池上方,在另一端也有一個出口,但現在的他們只顧著盯著眼前的樓梯間,直到那吼叫停止,死寂的體育館內響起入水聲,他們才如釋重負,帶著畏懼跑到看台的欄杆邊往下看著,那東西已經滑進了較深的泳池內在那裡迴游著,但,仍可感覺到,牠對看台上的兩人仍虎視耽耽,他們往右,那東西就往右遊,往左,牠就往左游,就這樣僵持著。
「這是什麼鬼東西?」
凱文驚魂未定地說道,但雨果也一無所知,他看著那東西,那東西就像條長著鰭的超大黃色鱷魚,但不同的是,牠有著鱷魚沒有的靈活與壓迫感,牠甚至能在泳池裡以著極小的角度掉頭,而身上那層油亮的東西,似乎能幫助牠在地面上滑行無礙。
「雨果,我們該怎麼辦?」
「你先盯著欄杆邊盯著牠,我看看這邊出口,如果可以接到體育館外那就直接從這邊離開。」
雨果走到了另一端出口,但在那裡等著他的,是用鐵鍊栓緊、枷上大鎖頭的緊急出口,雖然他很想學電影裡,用槍把鎖頭打爛,但,實際來看,恐怕打爛以前,他的六發子彈就會用盡。
「雨果,狀況如何?」凱文一手抓著欄杆,然後把身體靠在欄杆邊上。
「不太妙,鐵鍊、鎖頭看起來都打不爛,得另外想個辦...」
就在這瞬間, 一道響雷打在體育館外,那東西躍出水面,巨大的尾巴掃過體育館空無一物的空間,重重跌在水面上,然後沒入水下,雖然沒有落在看台上,但剛剛瞬間的距離,離看台其實不到一個手臂遠,凱文嚇得躲到了看台高處,而雨果瞪了大眼睛,連退了好幾步。
許久,這東西不再有剛剛的跳躍動作,但,是這東西在測距離嗎?又或者是對響雷的反射動作?雨果不敢猜測,這東西的執著程度不低,若是太過放鬆,隨時都會失去僅剩的優勢。
大雨伴著雷聲隆隆,從落地窗遠眺遠方的默茲河,簡直是驚濤駭浪,傳進體育館內的是一陣陣的水波連漪,悠遊的那東西看起來毫無離開的打算,燈光閃爍,加上水位看起來不斷升高,繼續在這裡耗下去,如果屆時水位高到足以讓牠跳得更近,這樣躲在這裡似乎也不是個好辦法。
「凱文,把獵槍給我。」雨果表情嚴肅。
「要幹嘛?」 凱文拿下背上的獵槍,遞給雨果。
「賭一把,再撐下去,不知道牠何時會跳上來。」
雨果小心翼翼的走到了欄杆邊,那東西正在底下極慢地悠遊著,約有三分之二在水下,偌大的藍色背斑則在水上,雨果深吸了一口氣,距離不遠,目標也龐大,但手指卻顫抖到發疼,而且這槍只有一發,並且還有不一定有效、沒有射穿皮膚等等的不確定因素,不過,即便如此,他還是有不得不開槍的理由。
雨果放下槍暫停了瞄準,深深吐了一口氣,然後,下一瞬間,猛然拿起了槍,抵緊肩窩,扣下板機;發射的聲音輕響,打中的那刻,那東西輕顫,似乎想抬起頭來,但隨即又沉到水下,牠翻滾了一下,載浮載沉,沒多久,牠半張著嘴側身浮在水上,黃色的雙鰭與白色的肚皮露出水面。
雨果看了看凱文,凱文則納悶的回看了他一眼,雨果把槍往下一扔,不偏不倚的打在那東西肚皮上,不過,牠一點反應也沒有,只是就這模樣,隨著水,起起浮浮地飄著,漂浮在泳池畔、靠中心的地方。
「走了。」雨果說道。
「走去哪裡,那東西還在下面耶?」凱文的表情錯愕。
「麻醉應該有起了作用。」雨果走向了樓梯間。
「嘿,你等等我,不要衝動呀。」
「我沒有衝動,看起來好像起作用了。」雨果停在樓梯間前。「你走不走,不走我就自己開車走囉?」
凱文抓了抓頭,最後還是硬著頭皮,跟上了雨果。
通過陰暗的樓梯間,他們來到剛剛拼命逃亡的泳池邊,水深已經淹過了腳踝上方,行動起來有些微不便,電力的供給也變得斷續,燈光微弱,時而閃爍,時而亮起,但這些都不比他們將要經歷的事,就是他們即將經過那黃澄澄的大東西,而水阻讓他們兩個的腳步沉重,心跳的聲音,彷彿響徹整個體育館,就在眼前,雨果與凱文試著儘量不去看牠,但,又忍不住好奇心往右看著。
那是一條很寬很大的尾巴,像是一大片水上浮板似的,長達數尺,寬厚的白色肚皮上有著許多刮傷,一前一後兩片鰭狀物肥厚,連接到身體的小臂看起來非常的有力,而那剛剛那如守宮的黑色眼睛,現在正緊緊閉著。
雨果與凱文一步一步踩著水往前,通往更衣室的通道,就在眼前了
"嘩拉。"
身後響起了水聲,雨果深感不妙,他僅僅只撇過了身後一眼,便開始用最快的速度往更衣室跑了進去,更別提凱文了,他根本頭也不回的直往前衝,因為,不知何時,那東西已經翻過了身子,張了口往著他們半游半划地衝了過來。
他們撲進了更衣室,但更衣室的木門已經被撞破,那東西使盡了力氣,想鑽進更衣室內,木質隔間因而往內擠壓扭曲,凱文與雨果顧不得身上衣服濕透,連滾帶爬的起身往側廊跑去,就在這一瞬間,那東西壓倒了隔間,繼續往著他們追趕而來;凱文與雨果衝出更衣室,那東西又再度卡在更衣室的內側木門前,他們衝向了體育館側門,那東西就在這時穿破了木門,往著他們滑行而來,雨果拉上了門,把一旁的掃帚卡在門的管狀把手上,在他手鬆開的那一刻,一股極大的衝擊撞上了門,門的玻璃都被撞碎,掃帚折斷,但仍卡在管狀把手上,那東西猙獰的面孔與長吻就在眼前,被縷空的門框給困住,正在憤怒地咆哮著。
雨果懷抱著畏懼,慌忙的在大雨中往著警車跑去,這時,他聽到,凱文遠遠地叫著他,雨果往著聲音的方向跑去,這才看到沒有鑰匙的凱文已經站在車旁;他連忙拿出鑰匙,開門上車,他插上鑰匙急著要發動車子,但,那種熄火再發動卻無法發動的聲音,讓人聽得心煩而焦躁。
"磅!"
遠遠的後方傳來撞擊聲,雨果焦急,又拉長時間地發動了一次,凱文直盯著車後喃喃自語。
"磅!框啷!"
撞擊聲後接著的是金屬物的落地聲,雨果不回頭也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光看凱文的臉色就知道大事不妙,但他只能不斷地發動著引擎。
引擎終於發動,雨果往後看了一眼,那東西已經衝出體育館,往著他們滑了過來;雨果踩下油門,揚起頗大的水花,開上了公路。
5/2 18:44
天色昏暗,整條公路只有路燈與車燈交錯,許久,雨果一語不發,只是調整著呼吸,凱文則緊張地看著車窗外的默茲河,他咬著指甲,一點也無法放鬆下來的樣子。
「那是什麼?」凱文問道。
雨果看了他一眼。「我也不知道,變種鱷魚?我從沒看過那種東西。」
「要命,那東西還能用肚子在淺水滑行,太可笑了。」
「是,我們先想想要到哪裡去好了,默茲河看來要淹大水了。」
「跟州政府求救?」
「那在反方向,我們剛剛去體育館,是要跟警長報備,但剛剛一情急就開上公路往鎮上走。」
「噢,希望他們沒事,那有什麼可用的東西在鎮上?」
「呃,警局裡還有幾把槍、電擊器。」
凱文轉頭看向洶湧的河面。「有東西吃嗎?」
「我不知道,不知道大家還在不在鎮上,雨這麼大,鎮長大概已經發佈撤離通知了吧。」
「天殺的。」
「你說什麼?」
雨果看向了凱文所看的方向,洶湧的默茲河裡,有些黃澄澄的東西時沉時浮,下一秒,那東西躍出水面,那是,剛剛在體育館看到的那東西,牠沿著默茲河一路跟隨而來,看來,雨果與凱文已經變成了牠的獵物,以相對來看,那東西在水中的速度,比雨果的老警車還快。
「要命。」
前面的路段,要通過一段跨過河面的小橋,以現在速度來看,他們很有可能在小橋上交叉,雨果換了檔將油門踩到了底,略為打滑的車胎,讓車子開始晃動,但他有不得不更快通過小橋的必要,車輛引擎哀鳴,他們搶先開上小橋,而那東西也在這瞬間竄出水面,張著滿是白色長牙的大口,往他們撲來,所幸剛剛的判斷得當,就差了那麼一點,雨果的老警車景僅是車後的方向燈被那鰭狀物劃破一盞。
現在,默茲河變成在雨果這一側的車窗外,那東西仍沒放棄,持續地加速,持續地從河邊追著。
「現在該怎麼辦?該怎麼辦?」驚慌失措的凱文一直抓著自己的頭髮,臉色蒼白。
「我,我也不知道,我也不知道槍有沒有用...」
那東西又猛然撲上了岸,嚇得雨果他們猛轉了一下車頭往路旁靠,但這次那東西也撲了個空,旋即又滑回了河裡。
「馬的!」雨果破口大罵,而那東西仍在河中虎視眈眈地看著這邊。
「我們能逃得了嗎?」
「凱文你閉嘴,我們一定逃得掉!我們...」
話還沒說完,那東西又一次猛撲,但這次沒撲成功,只是稍微擦到路面。
「去你的!」雨果瞪大了雙眼,深怕稍有閃失就會被撞上,不管是車禍還是被那東西吃掉都不是好下場。
「我知道這時候煩你很不好,但我們就快要進鎮上了。」
凱文說道,雨果看向前方,綠底白字的指示牌,寫著”默茲鎮,一英哩”,緊接著是一尊被棄置在路邊的裸女胸像,雨果呆愣了一下,但他的臉上突然浮出了莫名笑容。
「有什麼好笑的?」
「凱文,坐穩了,如果失敗的話,今天就是我們的最後一天了。」
「這是什麼意思?」
「幫我祈禱老闆他跟以前一樣懶散。」
「老闆?」
「對,我們等等就去喝一杯吧。」
「喝一杯?」
5/2 19:01
那東西從醒來到現在,這是頭一次有這樣強烈的感覺,張開眼睛時的環境不同,寬闊無邊的藍色東西已經不見,獵物與這些圍繞在身邊的東西也完全不同,一種和緩的氣氛環繞,食物比起過去容易取得,只是,有些看起來很不自量力的小動物,會對著自己威嚇,於是牠當場就咬死了他們,但那非常的難吃,現在的這兩個,看起來沒有什麼不同,但他們跑得非常快,比自己在水中的速度還快,這勾起了牠一種強烈的欲望,”我要抓到你!”、"我要咬你!"、"我要看到你在我面前流出那些紅紅的東西!",那東西的嘴角上揚,儘管,牠不知道那是什麼意思。
5/2 19:03
長長的默茲河遇到默茲鎮時,拐了一個大彎,但鎮外與默茲河並行的連接道路在這裡卻筆直的穿進默茲鎮裡,而這條長路的終點,是一間二流酒吧,道路在這裡分開,一往右一往左,現在正在歇業中。
雨果的老警車,時速已經超過七十六英哩,正在這條路上,筆直的往著默茲鎮衝去,那東西也毫不減速,緊跟在一邊的河下,路燈依然亮著,大雨依然滂沱,不久,兩方都已經到達鎮口,河道彎曲,那東西順著衝刺的作用力躍出了水面,巨大而鮮黃的身軀霎是嚇人,在牠落下的瞬間,超越了老警車,打橫地擋在他們的前方。
就在凱文錯愕的當下,雨果的老警車往著那東西的肚子猛然撞了上去,就像是頂著那東西一樣,一路,一直地往前衝去,等待在終點的,是酒吧外那個,果然沒被收起來的獨角獸頭像,那根尖尖的長刺就在那裡等著,在那東西還來不及調整姿勢的時候,沒有開鋒的長刺,已經抵到了牠另一邊的肚皮,而此同時,雨果的車子推著那東西,更加往前,就像氣球被刺破的那樣,長刺終究還是穿破了那東西的肚皮,從另一端穿刺出來,尖端帶著大量血紅,插破了老警車的擋風玻璃,擋風玻璃破碎,碎片落進了車內,碎片劃傷了雨果的臉頰;那東西嘔出一大口鮮血,然後瘋狂地咆叫著,又惱怒又痛苦的揮舞能動的鰭狀物,死命地甩著碩大的尾巴,但,雨果咬牙,高聲怒吼,不知道是回應,還是一種瘋狂的狀態,他用盡力氣地踩著油門,發燙的引擎從引擎蓋下冒出白煙,那東西側過了頭,對著老警車大聲吼叫,但喉中的鮮血湧上,牠的咆哮充滿了血腥味與渾濁的聲響,不久,那東西不再揮舞鰭狀物,不再甩動尾巴,側過了頭,吐著長長的舌頭,一動也不動;但老警車仍拼命地往前推著。
「雨果!停下來!」凱文大聲地對著身邊的雨果後喊道。「雨果!停下來!牠沒在動了!」
雨果回過神來,他的額上滿是汗珠,兩頰發燙通紅,心跳劇烈,他移開在油門上的腳,小腿僵硬到發疼,放開了方向盤,坐在座位上大大的喘了一口氣,他看向凱文,凱文也鬆了一口氣,用下巴往著那東西比了比,於是他們兩個放開安全帶,下了車。
5/2 19:06
凱文跟雨果站在那東西的頭部附近,保持著相當的距離地看著,那東西的眼睛仍是半張著,他們實在沒有勇氣去確認牠是生是死,於是他們走到一個屋簷下,一邊看著水逐漸漲高,一邊看著那東西,整個酒吧前的地面上,雨水、鮮血混雜,一種腐臭與體臭的味道在空氣中飄散著。
「那是什麼?」凱文問道。
「我不知道,不是說是鱷魚嗎?」雨果拿出胸口的一包煙,但那已經全部都溼了。
「要怎麼處理?」
「也許先等雨停吧,這麼大一頭,也要不少幫手,看是剝皮留骨給酒吧老闆,應該可以賣個好價錢。」雨果拿出一隻菸,甩了甩。
「不會淹水嗎?」
「大概會吧,我們鬧得這麼厲害,連一個人也沒有出來看,我看是真的已經發撤離通知了。」
「所以,那東西到底是什麼?」
「會是什麼?蜥蝪?」雨果摸到了口袋中的打火機,努力的想點燃嘴角的菸。
「蜥蝪 ...默茲河蜥蝪?」
「名字聽起來不錯,可以當鎮上名產的感覺。」
「希望不要有第二隻。」
「我有同感。」
大雨持續地下著,雨果跟凱文就這麼看著那頭怪物,一語不發。
5/2 20:20
體育館的泳池上飄著許多人體屍塊、破掉的隔間材料、落葉與垃圾,有些從河裡飄過來的黑河鱸,正在一口一口地咬這些肉塊,畢竟已是產季,鮮血讓泳池的水色混濁,而泳池底端,透著水面的燈,光影瀲豔,水波的影子,刻劃在那三個有藍色斑紋的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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