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10-31

閣樓的小房間



一個乞丐蹲在路旁,看著一張撿來的今天報紙,報紙頭條寫著:『小鎮玄案未決!兇嫌三十年仍未伏法就逮!』不過,乞丐只是想看有沒有發放救濟品的消息,他翻到了背面,但還是同一則新聞:『全家人於睡夢中遭利器刺殺,疑因家庭內關係混亂所致?』乞丐視線往下,看到了一張小女孩的照片。『獨生女兇案後行蹤成謎,至今仍未尋獲,大亨疑似曾收留前納粹黨藝術家,全案往政治迫害方向偵……』看到這裡,乞丐揉爛了報紙,忿忿的往著地上一丟。



天氣並不是非常好,灰雲密佈,一陣微風吹過,報紙團滾過柏油路上,越過報紙遠眺,可以看見一家人正忙著搬入一棟三樓高的新家,二樓的地方,有個矮小的影子正從窗邊奔跑而過,那是這家的長子,傑伊‧伯森。

傑伊跑到了走廊盡頭的廊窗邊,他往下看著,正忙於指揮著工人的媽媽,以及搬著自己行李的爸爸,忙碌的人們努力地卸下黃色大貨車上的東西,他沒有看到他的弟弟,但他也並不在意這事,傑伊沒有佇足太久,他拿起了小飛機,從口中發出了引擎的怒吼聲,旋即往著長廊內部飛揚而去。
房子很大,也很古老,斑駁的英國壁紙偶有黏貼脫落翻起的地方,走在地板上的每一個腳步,都響著嘎嘎作響的聲音,寬敞的新家雖然有股霉味,但是傑伊相信這一切都會在幫傭來了之後會改善,而在那之前,他要讓自己手中的小飛機,飛遍家中的每個角落。


他飛到了客廳,那裡有一個大火爐,蹲在火爐上的,是兩頭一喜一怒的獅子,爐後牆壁上掛著一副油畫,上面有著一個打扮華麗的媽媽、表面嚴肅的爸爸,以及一個正在微笑的金髮小女孩,傑伊在客廳盤旋了幾圈,然後在爐前一個急升迴旋,漂亮的飛出了客廳。


他來到了書房,那是個有著三面書架的開闊房間,背後的大窗戶,讓房間充滿了光亮與溫暖,一旁的爬梯又高又大,簡直比公園的溜滑梯還高,傑伊毫不猶豫的就爬了上去,並且勇敢地循著把手滑了下來,同時用著嘴巴完成了幾次轟炸的聲音。

傑伊在往三樓的樓梯急速爬升,差點撞到一個從上面走下來的白髮男工人,他開始在長廊遭遇了一場幻想的纏鬥,德軍的戰鬥機通通都被他有驚無險地擊破了,他停下了腳步,抬起了頭,果然這裡也有隱藏的閣樓梯,不過,這種設計,任何人都可以從屋外的房間高度認出來嘛,並不稀奇,不過身高不夠的傑伊還拉不到樓梯的拉繩,因此只好作罷。

最後,應該是最後,這是爸媽答應給他的單人房,靠著房屋正面的一個兒童房,這樣一來他就不必跟會打呼、磨牙而且會在媽媽面前裝乖小孩的路易同一間房間。

他迫不及待的開了門,一開門,便往床上飛撲了過去,就像是幻想中的原子彈轟沉了日本都市般的,結束他手上飛機的冒險,而這猛然一撲,所帶來的是大量的灰塵與從床單與房間地板驟然揚起,整個房間一團煙霧,傑伊連忙跳下床,打開了窗戶,好讓空氣流通,把灰塵帶出房間。

“嘎拉”
就在窗戶打開的瞬間,他聽到身後響起了一個聲音,不太像是之前他在地板上奔跑的聲音,也不像是窗戶打開的金屬磨擦聲,那是木製衣櫃,因為空氣湧塞,推開了衣櫃的上的門。傑伊轉過了身子,走到了衣櫃前,衣櫃上正開出了一條黑色的縫隙,傑伊不假思索,便伸手拉開了衣櫃門。

那是一整櫃小女孩的衣裝,禮服、外出服、睡衣、泳裝,飾滿銀亮片的誇張禮服,簡直就是女孩芭比娃娃夢中不可或缺的昂貴玩具,再往下看,下面的幾個抽屜盒放滿了緞帶、髮圈與首飾,透過這些東西的數量,可以使人深切感受到,這些東西的主人倍受寵愛。

搬東西的腳步聲,逐漸上到三樓來了,傑伊的冒險還不想就這麼結束,他爬上了衣櫃,準備躲進衣櫃裡,他鑽進了那些吊著的衣服底下,用背靠著衣櫃內的底面,伸手準備把衣櫃門拉緊。

“嘎拉”傑伊背後的衣櫃底面,突然失去倚靠,害得他整個人跌進了一個小小的空間裡。

發生了什麼事?傑伊拿著飛機想理解著自己發生了什麼事,他看向了左手邊,那是原本應該是衣櫃底面木板,但現在看起來,像是一道沒有把手的小門,用來固定門的軸片被釘在內側,他看向了右邊,這是一條通往樓上的樓梯,狹窄而且不長,恰好可以容許一個人通行,從上面可以看到一扇天窗,灰白天氣的薄陽正從那裡透射進不多的冬日陽光。

哈哈,真是太棒了,這房子竟然有暗道,而且就在他的房間裡,這簡直就是只屬於他的秘密基地,這裡一定不能被爸爸媽媽知道,傑伊興奮得不得了,但是不能高聲大笑,也不能歡呼,也不能被臭路易知道,這裡將只開放給他,以及他班上的美麗女孩梅恩,他已經迫不及待要在明天下課後找梅恩過來,與她共享這個秘密。

他輕輕的把小門推了回去,躡手躡腳的走上樓梯。

傑伊站上了樓梯盡頭,那裡是個只有天窗的小房間,房間裡掛著一盞乾涸的舊油燈,右側角落散置著幾個木箱與油畫,左側角落則是一些用布蓋住的不明物,那些畸零的形狀總讓人有無限的想像空間,而後方則是一面木牆,將房間隔了起來,那裡並沒有門,而傑伊也可以聽到底下人們的走路聲,換句話說,這裡原本應該也是閣樓的一部份,只是因為某些因素特意的將這裡隔了開來。

傑伊煩惱了一會兒,他不知道該打開木箱,還是應該先掀開那些被布蓋住的不明物,他沒有煩惱太久,打開那些像是藏寶箱的衝動,已經湧到了他的耳外。他站到了木箱前,細數了一下,這裡一共有三小二大,總共四個木盒,而最大的一個,與其說是盒,不如稱呼其為木箱更恰當,他迫不及待的,打開了最右側角落的一個,也是最小的一個。

才一打開,傑伊就發出了驚嘆,那是許多手工細刻的小木人偶,每一尊都大約只有大人的小指高,而且都細心地塗上了色彩豐富的顏料,他們被放置在如同書架般的一格一格的小方格子中,他們每一個都造型各異,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有一些人偶甚至貼上了昂貴的飾品,包上了金屬,那些穿在他們身上的衣著,也像是精心縫製而成,貼身而且華麗。

傑伊看到了一個被放在格子外的小木人偶,他拿了起來仔細地看著,傑伊馬上就恍然大悟,因為那正是一樓客廳畫上的小女孩,也就是說這小木人偶正像小女孩在這幻想世界的替身,傑伊再看了看木盒,裡面還有許多不同造型的小女孩,穿著禮服的、扮成公主的、穿著睡衣的、以及他手上那個穿著日常服著的,這幾個都恰如其份的放在寫著“朵莉絲”的格子內。

不過,其他的格子就亂七八糟了,男主人被放在女僕的格子裡,女主人的格子裡多塞了一個花匠,小狗被放在長工的格子內,奶奶跟女皇、爺爺與狼人放在一起,而長工與騎士、黑騎士、惡魔則放在一起,女巫跟另一個造型的女主人放在一起,車夫跟廚師長則互相調換了放置的位置,然後,還有許許多多還沒上色的木人偶,人偶腳底都寫上了名字或職務,然後被堆放在同一個格子內,格子上寫著“未完成”。

傑伊拿起了一個寫著“飾匠的小木人偶,他戴著眼鏡,有著一頭白髮,他看起來正努力地雕著手中更小的人偶,看來雕刻這些東西的人,也把自己刻進了這個世界裡。

傑伊放下了木盒,來到第二個木盒前,打開的瞬間,傑伊高興的快發瘋了,那裡面有馬車、戰馬、怪物、飛龍、獨角獸,以及一大票的士兵與騎士,當然了,剛剛木盒裡看到的那些,不該在木盒裡出現的小人偶們,正好都可以放回這一盒的格子裡,而傑伊便順手將木盒內的小人偶們,歸位回第二個木盒內。而第三個木盒則裝滿了各式各樣的配件,可以掛的,可以拿的,家具、武器、餐具等等,都是精緻無比。

放下木盒的傑伊,看向了碩大的木箱,猜想這裡面會是怎麼樣的東西呢?

傑伊解開了固定木箱的四側卡榫,輕輕掀開木箱的上蓋,並放下左右的側蓋,而從這之中出現的,是一間半剖房屋的微縮模型,傑伊簡直不敢置信,他掩住了口鼻,盡可能的壓低了自己的音量,如果他想保有這個秘密,那麼他非得更加的低調不可,他暗暗的小聲歡呼,這個新家真是太讓他喜出忘外,一開始進到這裡的那份陌生與不安,已經徹底煙消雲散。

他在這小房屋外透過窗戶觀察著每個細節,每個窗戶都是仿真式的設計,可以推拉與打開,客廳、餐廳、長廊、臥室,就像是活生生的刻劃出生活的景致一般,每個房間都有著人們在活動,吃飯、休息,或是正在工作與忙碌,各司其職地生活著,但傑伊越看越覺得的熟悉,轉角、扶手,乃至於書房的爬梯,都像是似曾相識的樣子,他看向了三樓的某個房間,小心的伸出手,拉開了衣櫃,果不其然的,在那兒有著一扇暗門,傑伊倒吸了一口氣,這不僅是一間作工精美的房屋微縮模型,更就是這個家的微縮模型!

興奮的傑伊努力地壓抑著自己的情緒,並且細細地品味著每個房屋內的場景,不過,他旋即發些了錯誤,他看到了男主人,就他剛剛在木盒的記憶來說,應該沒認錯,男主人卻被放在傭人房間內;廚房裡只有二廚與爐前,主廚卻在馬廄的稻草堆裡,疊放在女僕長的上面;應該在馬房的車夫被放到了後院,腳邊放著一匹倒下來的馬,酒瓶就挨著牠的頭邊擱在那裡;打水用的井邊站著女主人,井裡用來代表水的透明壓克力塊下面則壓著一個女僕;而男女主人的臥室衣櫃裡,則有一個花匠放在那裡;爺爺在小女孩房外佇立;奶奶抵著庭院工具間的房門,拿走之後,在工具間裡面塞滿了一房間的小狗。

這些看似錯誤的配置使人納悶,是遊戲的過程中斷被迫直接棄置嗎?而且傑伊遍尋不著小女孩的蹤影,不論是哪個房間都找不到,一個念頭閃過,傑伊伸手,用食指輕輕推了一下小女孩房間上方的屋頂,果不其然,屋頂輕輕的晃動了一下,原來,那只是將屋頂覆蓋在其上,而並非固定在那裡,於是,傑伊便直接將屋頂拿了起來。

如同呼應閣樓的黑暗一樣,從屋頂下出現的是用黑色顏料漆滿四壁的閣樓與暗房,閣樓與暗房僅有一牆之隔,而閣樓也兼做飾匠的工作房,但是也沒有看到飾匠的存在。

傑伊看向了暗房,一樣的角落在那裡有小木盒與木箱,一旁有者用布片蓋上的不明物,他伸手掀開了布片,底下則是油畫、衣架與桌椅,傑伊回頭看向了角落的不明物,心想著:那麼這裡八成也是一樣東西;他試著拿起小木盒,但是木盒太小了,沒有打開的設計,不過,小木箱就不同了,除了沒有卡榫之外,裡面一樣裝著房屋的小小模型。

就只剩下一個木箱沒有打開,傑伊身邊的現實也是,只剩下一個木箱沒有打開,他猶豫了一下,要先打開現實的木箱,還是模型的木箱?不過,這猶豫沒有維持太久,傑伊伸手,打開了模型木箱。

「哈!這裡有一間暗房!」

傑伊錯愕的回過了頭,不知何時,路易出現在傑伊身後,他那充滿惡意的笑容,衝散了傑伊的興奮,而路易身後就是剛剛錯身而過的男工人,顯然是男工人帶他來到這裡。
「我要告訴媽媽!我要這個房間!」路易轉過身子,一邊這麼說著,一邊跑下了暗房。
「不行!這是我的房間!」傑伊顧不得已經打開了的模型木箱,他隨手往著地上一放,就連忙跑去追路易。

兩人的聲音漸遠,沒有多久,兩人爭吵的聲音已經在屋外響起,男工人走到窗邊確認著男女主人與小孩都在屋外男工人推了推眼鏡,把剛剛握在手中的折疊小刀放回了身後口袋裡,他拾起了模型木箱,放進自己胸前的口袋,他走到最後一個木箱邊,拿出一個粗布袋子,打開了木箱,木箱蓋遮蔽了視線,使人看不見他拿了什麼東西出來,只看見男工人把東西裝進粗布袋子裡,然後又闔上了木箱蓋,接著,他拎起了塞滿東西的粗布袋子,緩緩走出暗房,步下走廊,從後門走出了房屋,他把粗布袋子放在後座,坐上了一台停在後院的汽車,他搖下車窗,用火柴點燃了一根菸,然後開始吞雲吐霧,菸頭的火光照耀著男工人臉上的繁多皺紋。


「我們要回家了,」男工人低聲說著。「妳的爸爸媽媽一直都在那裡等著妳。」


3 則留言:

  1. 謝謝你的閱讀

    Q1.小女孩在哪裡?
    Q2.承上題兇手是誰?
    Q3.兇手假扮成什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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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Q1.小女孩在哪裡? 最後一個木箱裡
    Q2.承上題兇手是誰? 飾匠 / 男工人
    Q3.兇手假扮成什麼人? 男工人 / 飾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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